时间一晃跳跳就两个月了。天气渐渐变暖，周围的杂草渐显青绿，微热的风像柔顺的青丝拂过人的肌肤，空气里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明天又是给孩子打防疫针的日子，王颜离家已经有一个月了，每隔一天打一次电话回来，相互间重复最多的是“一切都好”。今夜李珍早早把孩子哄睡着，想着明天给跳跳拍张照片寄回家，所以决定写封信。这才记起自己出了校门以后这是第一次给家里写信，称谓写上：“父母亲好！”，她突然想起上学时父亲给她写的第一封信第一行写着：“我亲爱的女儿你好！”禁不住笑了起来，父爱在言语的表达里太稀缺了，在文字里的表达却如此真挚。
信写些什么好呢，还是多一些向家里人的问候和自己简单的最近状况，挤呀挤出了三百来个字。其实自己想说的很多，特别是给自己最亲的人写信，喜悦和烦恼的事要使家人看了对自己放心，又觉得自己过得充实，这个度真不好把握，一旦写成字面上的，他们会认为这字字都是真的，索性折叠起来，别再难为自己了。
这时听见外面有摩托车声响，喊话的是王琦，他九点多跑回来了。
王琦：“嫂子睡了没有？没睡下来让你看个好东西。”
王颜的母亲：“你提着这个让你嫂子看什么？”
听到王琦兴奋地吹着口哨传出得意的笑声，李珍还是披上外套快速来到堂屋。原来他手里提着一只兔子，这只黄色的野免身上还滴着血滴，但眼睛已经紧闭。
王颜的母亲：“你这么晚回来，兔子是那里弄到的。”
王琦：“我哥打电话说明天跳跳打防疫针，要我送你们去医院才回来的。”
王颜的母亲：“是不是你哥不打电话你就不回来？”
王琦：“管吃管住又有人洗衣服，跑回来干吗？”
王颜的母亲：“这兔子是那里来的？”
王琦：“我上山的时候看见前面跑了只兔子，你说这兔子也真傻，它就顺着这矿山附近的山路一直往上跑，我就骑着摩托车一个劲往上追，车轮子压死的。”
王颜的母亲：“人家都忌讳车轮见血，你有啥可高兴的。”
王琦：“妈，这是兔子的血，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把它皮剥了。”
李珍：“你一个人骑车在大山里追兔子怕吗？山上的路又不好走。”
王琦：“搞错没有？一只兔子有什么可怕的，山路难走也是路呀！”
王颜的母亲：“那座山上晚上有野猪出没，你就不怕？”
王琦：“还忘告诉你，一次我晚上出车在山上碰见两头大野猪一公一母，后面跟着十几只猪仔子，在我车前面大摇大摆的走，场面真壮观！你们以为野猪怕人呀？”
李珍：“妈的意思是你怕野猪！”
王琦：“嫂子，晚上出门胆小的是我哥。如果怕野猪，这家里肯定是妈和哥还有嫂子你。其实野猪就是出来吃点庄稼，你们还以为吃人呀？”听了说自己两口子胆小的话，李珍不自在了。
李珍：“你剥兔子吧，这个太血腥了，我要去睡觉。”
王琦：“明晚我把黎欢接过来，咱们炖兔肉吃。”
王颜的母亲：“是不是黎欢不来，你打算继续住她家里。”王琦不回答吹着口哨找刀子准备剥皮。
第二天上午王琦把李珍和跳跳先送到医院，随后把王颜的母亲也接来了，这第一次给孩子打防疫针有一针是乙肝疫苗就165元，以后还有两针。当天还有一种口服药的是30元，李珍突然觉得小孩打个防疫针就这么贵，旁边有位年龄稍大的女人抱着大概九个月的女儿也来打针，小女孩身体白白胖胖的，李珍禁不住问：“你小孩吃的是奶粉？”
女孩母亲：“是的，三个月就断了奶，我去上海打工，挣的钱都不够给孩子看病和买奶粉。”
李珍：“现在一月需要几桶奶粉”
女孩母亲：“没敢喝那贵的，就190元一桶的，一个月5桶，就这还要加饭。断了奶后儿童医院住过两次，更别说每月门诊小病，真是养不起了。”
李珍：“你就这一个？”
女孩母亲：“这是老二，我们家老大那会吃母乳吃到十个月，从来没有喝过奶粉，小孩也没生过病。这生了老二觉得负担重，出去打工钱没挣多少，把孩子还养的毛病多。我告诉你妹子就在家好好带孩子，自己好好吃饭，母乳哺育的孩子体质还是要好一些，千万别想着去挣钱。”
李珍：“谢谢大姐，你的话语我记住了。好好吃饭，好好带孩子。”
离开医院，李珍心里就默默地念着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多吃饭，不挑食。所以就对王颜的母亲说今天多买些菜吧，今晚不是黎欢来家里吗？王颜的母亲看来今天心情特别好，回应着是得多买一些菜。当然还是先给孩子去照相。
来到照相馆，李珍把跳跳放在放在一个圆形靠背的儿童专用坐椅上，孩子靠着椅背单独可以坐住，可真让人惊叹，穿着一身白色的带有粉色卡通图案的薄棉衣，浅黄色的薄帽子，金黄色毛线织的夹层裹脚的棉袜子，孩子好奇地微微仰头挣大眼睛看着旁边的母亲打着手势，小嘴微张，脸蛋胖乎乎的，一只小手伸出袖筒拇指和中指捏着，其它三个手指弯弯的翘着，这是跳跳出生以后第一次拍照片。
李珍把信件和相片交给王琦，让他拿去邮局按挂号信寄走。王琦看着相片突然笑了，“妈，你和嫂子看跳跳左手的样子，这是在给你们卜卦呢，以后就别往算卦那送钱了，有钱多给跳跳买些好吃好玩的。”这话可真逗乐了李珍和王颜的母亲，跳跳看着大人们笑，眨眨眼睛，张着小嘴，脸上也有了笑颜。
经过一家理发店时，李珍进店果断地剪了自己可以扎起的长发，她要找回多年前短发、活泼、自信的自己。现实生活她已没有过多的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
做完这些王琦先把李珍送回家。
一个小时后王琦和母亲带回来两大袋新鲜的肉和蔬菜，摩托车后面还有一箱方便面和一大袋面包。
晚饭的时候黎欢终于来了，桌子中间放了一大锅炖兔肉，还有烤鸭和牛肉。可黎欢说自己要泡桶方便面吃，夹了几片牛肉就端到王琦房间了。王颜的母亲牙齿不好，这锅兔肉，好像就成了专为李珍和王琦准备的。不过这次兔肉炖的真好吃，李珍不知是听了中午那位大姐所说为了给孩子省奶粉好好吃饭，还是从此胃口开了，她给自己夹了一碗肉几分钟后就啃光了，这样的吃相胜过了王琦。
王琦：“嫂子，这肉好吃吗”
李珍：“好吃，非常好吃。”
王琦：“可怜你真是好久没吃肉了。”
李珍：“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兔肉，不过没有这个好吃。”
王琦：“那就是你太久没有吃兔肉了。”
李珍：“你说得很对。”
王琦：“我不吃了，剩下这些盛到碗里你明天还可以继续吃。”
李珍：“你真不吃了？”
王琦：“我怎么会跟一个女人抢肉吃！不过你这吃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真是把你饿着了。”
李珍：“你不吃最好，非常感谢！不过还是给你老婆留一些！”
王琦：“她不吃的，她闻不了这个味，所以端着饭碗才走开了。”
李珍：“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颜的母亲听着两个的对话，看着李珍第一次吃完一碗肉还在锅里夹，亲切地叮嘱着：“夜长，孩子还要吃奶，你多吃些！”
从这晚李珍开始在这个家里除了猪油、腊肉、腊油不吃外，其它什么肉都吃得有滋有味。并且那天夜里睡到半夜，她还惦念厨柜里的兔肉，就起来端了多半碗兔肉在微锅炉里热了三分钟，躲进自己房间喜滋滋地边啃着骨头边看着自己喜欢的小说。
跳跳从打完防疫针的第二天开始夜里闹的厉害，整夜整夜的哭泣需要李珍抱在怀里，他不愿意躺在床上睡觉，好像受到了惊吓，李珍回忆是不是去街上回来的路上什么场景把孩子吓着了，但大人看待事物必定和孩子是有区别的，期盼着这段时间快些过去。
李珍每天从晚上九点钟就斜靠着折叠的被子，跳跳骑在自己的左腿上，两臂张开，头部侧着紧贴着李珍的胸膛，这样的姿势睡得比较安静，被子只能盖到孩子肩部上面，这样李珍半截身体只能用毛毯小心遮掩着。夜里还是比较寒冷的，她时不时要看看跳跳，怕他把整个面部附向自己，那样会影响到孩子的呼吸。这样的一个姿势时间长了她实在受不了，她试着轻轻的放下孩子，可当他身体刚触到床面立刻就惊恐的大哭起来，哭得实在不好哄，也拒绝喂奶，这让李珍非常的忧心着急！
王颜的母亲用迷信的方式为跳跳敬送着各路鬼神，但情况并不好。为了保持平静的夜里睡眠，这个时期的每个夜晚都是无比的漫长，李珍想着要是王颜在家里该多好，他们两个人可以换着抱孩子，她的背部酸痛，夜里有时候想去卫生间又怕放下孩子继续哭泣，也尽量忍着直到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才能把跳跳放到床上安然睡去。这时的李珍才急匆匆的去卫生间，回来给自己倒杯温开水，喝了赶快睡觉。可是六点钟跳跳准时醒来又开始哭闹，给他穿上衣服抱起来，他马上又变得活泼乖巧，眼睛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处事物，激动的时候就叫起来，喂奶时也吃得很乖。这只能说明孩子长大了，大脑里有了一定的意识，但从此李珍有了六点钟起床的习惯，在后来的几年里跳跳改变了李珍早晨睡懒觉的习惯。
这样持续到第二十六天晚上终于可以放下来，不用李珍再抱着睡了，夜里不会惊恐地哭闹。只开着一盏床头灯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跳跳半夜会望着屋顶结婚时挂的彩带“啊——啊——啊——，”地叫着，稚嫩的面孔布满笑容，在他“啊——啊——啊——”说着的自己的话语时候，大人要应着他，如果两三分钟没有大人声音，他又开始哭泣，这段时间的白天和夜里李珍都在恍恍惚惚间度过，她极度缺乏睡眠。这个时期的白天，王颜的母亲在重整菜地开始种植夏天的蔬菜，还要修剪门口的茶叶树，所以孩子二十四小时由李珍一人来看管着。
近一个月里，黎欢一早和王琦出车，十几次晚上回来泡桶方便面端到王琦房间去吃，言语和表情里没有了以前的快乐活泼。他们小两口之间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小声温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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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一动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