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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换上新衣的她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铜镜中那个面色惨白的自己愣神。
      她抿了抿唇,随即打开妆奁盒,将为数不多的几支珠钗全都簪在了头上。
      她抬手轻轻抚过那支银簪,那是祝清吾送她的第一支簪子。
      是他抄书换的钱为她买的。
      看着镜中自己毫无血色的面容,程喜漫不由得蹙紧了黛眉。
      她在惨白的面颊涂上一层薄薄的胭脂,淡粉色的胭脂被晕染开的那一瞬,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随后她又涂上鲜红的口脂,好似只有这样才能遮掩住她几近病态的面容。
      待做完这一切,程喜漫又将之前压在妆奁盒里的那封家书取了出来。
      她满意地瞥了眼铜镜中妆扮艳丽的自己,而后走到内室的床头矮几前蹲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
      锦盒里装着两颗焦褐色的药丸,她张口服下药丸后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她坐在书案前,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祝清吾坐在书房里看书的画面。
      她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书案上摆放着的笔搁、砚台、画卷和一本本厚厚的书籍。
      隔了半晌,待研好墨后,她开始提笔往空白的竹纸上写东西。
      “瘟毒解方:金刚纂7钱、油桐花、叶各6钱,皂角刺9钱、土贝母15钱......”
      程喜漫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直到傍晚,她才将两份解方完完整整地写完。
      白纸上墨色的字迹工整秀气,簪花小楷上染着细细密密的血迹。
      程喜漫抬手摸了摸鼻子,在垂眸看到手指上的殷红血迹时,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连忙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另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的药效很好,刚服下没多久,程喜漫的鼻血就止住了。
      她摸了摸眼睛和双耳,并无血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腹腔猛烈的刺痛,像是被野兽撕咬般,四肢百骸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钝痛。
      程喜漫将前些日子就写好的两份家书和方才写完的两份药方放在一个红木锦盒里。
      这两份药方上分别写着缓解瘟疫蔓延和解毒的药材。
      可惜她已经来不及研制药剂了......
      她将锦盒抱在怀里回了正屋,在经过梳妆台时她不由自主地朝铜镜上瞥了一眼。
      在看到自己姣好的面容时,程喜漫有些恍惚的眼里微漾过些许笑意。
      她停下脚步,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光洁的肌肤。
      这段日子她在浮玉山上的木棚里看到过太多因瘟疫而死的百姓。
      他们死前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些死者大多数双唇泛着青紫,七窍流血,有的甚至连肌肤都会溃烂。
      她爱美,不想死的那么难看。
      就算是死,她也要将自己妆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样的话,等夫君来接她回家的时候,她就不会吓到夫君了。
      方才那两粒药丸有驻颜的功效,服了药丸,她的肌肤短时间内不会溃烂,亦不会死的那般难看。
      淡蓝色的幔帐被从雕花窗柩的缝隙间偷溜进来的风吹拂得轻轻摆动。
      幔帐内,程喜漫抱着锦盒,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
      她一只手放到心口处,轻轻摩挲了下那个锦鲤图案。
      静默半晌,她开口喃喃道:“锦鲤呀锦鲤,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所以连你的气运都护不住我。”
      随即她缓缓阖上眼眸,一颗颗滚烫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绣着海棠花的软枕。

第160章 死在了临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