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吾看着小家伙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模样,轻声道:“等你阿嫂来了才能动筷子。”
祝灿乖巧点头。
不多时,程喜漫端着葱头兔肉汤走了进来。
“你俩怎么不吃?”程喜漫微微眯了眯眸子。
祝灿坐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等阿嫂一起吃。”
程喜漫眉眼弯弯道:“阿灿真乖。”
饭桌上,程喜漫给祝清吾盛了一碗葱头兔肉汤:“夫君,尝尝。”
祝清吾垂眸看了眼小娘子满眼期待的神情,心里软的不像话。
因为常年生病,他胃口很小。
可是今日却喝了两大碗兔肉汤,吃了大半碗米饭。
饭后,阿灿和祝清吾说什么也不让程喜漫刷碗。
程喜漫只好靠在椅子上偷个懒、打个盹。
她趴在书案前,翻看着祝清吾抄的书。
足足有十五六本了,有四书五经,也有精怪志异的话本子。
他的字很好看,行笔潇洒飘逸如蛟龙飞天,笔力劲挺,整篇的字体合在一页更是行云流水。
程喜漫黛眉微蹙。
她知道夫君和阿灿是五年前随周氏迁到耕余村住下的。
那时候,夫君才十二岁。
她也听村里人说过,说周氏曾在京都的高门侯府里当过丫鬟,也在京都嫁了人。
因为犯了错,才被那当家主母赶了出来。
周氏无处安身,便带着两个儿子回了耕余村。
程喜漫轻叹了口气,当真如此吗?
京都的高门主母们为贴身丫鬟许配夫郎算不上稀奇,但是……
她盯着祝清吾的字发起了呆。
这般好看的字应当是从小就练出来的,丫鬟的儿子哪能上得起学堂,请得了夫子,还能练就一手好字?
而且夫君生的风光霁月,身子骨虽单薄了些,却也给人一种清冷矜贵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夫君还是阿灿,眉眼间与周氏无半点相似。
而且周氏在世时,跟夫君相处时不像是平常母子。
程喜漫单手撑着下巴,白净的小脸皱成一团。
祝清吾一进屋就看到小娘子盯着书案上的手抄本发呆,丝毫没发现他进屋了。
程喜漫没有察觉到门口的祝清吾,只兀自发呆。
而祝清吾也没有打扰她,只是立在门前静静地望着她。
程喜漫那双精明漂亮的杏眼蕴上一层雾气。
祝清吾想起饭前阿灿说的话,还有她现在的神情。
小娘子心中藏着事。
应当不单单是想家这么简单吧?
他离京的那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家又经历了什么?
若是程家出事了,那宫里怕也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这般想着,祝清吾竟对东宫里的那位生起了几分担忧。
两个各自揣着一肚子心事。
直到阿灿走过来,脆生生地问了句:“哥哥,阿嫂,张伯带我和冬郎去山上打猎,顺便拾点柴,我可以去吗?”
程喜漫听到祝灿的小奶音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入眼的是立在门口处的祝清吾。
祝清吾揉了揉祝灿的小脑袋,温声道:“去吧,路上小心些。”
祝灿乖顺地点了点头,随后隔着窗柩朝屋内的程喜漫挥了挥手。
才背着祝清吾为他编的小背篓出了门。
“夫君。”程喜漫弯着眉眼朝祝清吾笑着,绵软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祝清吾走了进来,眼里含笑:“嗯。”
程喜漫朝祝清吾指了指书案上的手抄书,唇角微翘。
“夫君的字很好看。”
祝清吾眉眼漾着笑意,温声道:“谢谢。”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祝清吾才开口:“我听阿灿说你哭了。”
程喜漫怔愣了下,疑惑地看着祝清吾。
她什么时候哭了?
祝清吾抬眸看她:“是想家了?”
这个问题困了他好久,今日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可是话一出口,他却有些后悔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小娘子背井离乡,孤身一人待在这偏僻地小山村,怎么可能不想家?
他在心底为自己方才的话懊恼不已。
程喜漫怔了一下,随后仰着小脸浅笑道:“我的家就在这里呀,夫君的家就是我的家。”
饶是小娘子隐藏的再好,祝清吾也瞧见了她眼底闪过的那丝落寞。
又在撒谎!
这时,程喜漫盯着祝清吾反问:“夫君想不想家?”
话音刚落,祝清吾便愣在原地。
想家?
小娘子指的什么?指的哪里的家?
京都的那个家吗?
程喜漫捕捉到了祝清吾那双细长桃花眼里闪过得慌乱和错愕。
她神秘一笑:“我是说夫君是不是也想婆母了?”
祝清吾缓过神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淡声道:“嗯,想的。”
程喜漫笑着站起身:“我也是,想婆母,也想我阿爹阿娘了。”
说到后半句时,程喜漫的声音有些哽咽。
第17章 想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