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目光上移,偷偷地看了祝清吾好几眼,他比表哥还要好看上几分。
墨眉下生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高鼻薄唇,当真是那话本子里描述的薄情寡义的美人脸,似那九天清月,连她这个女子都要羡慕上几分。
身形虽单薄清瘦了些,但身量很高,她每次看他时都要仰着头。
想到这里,程喜漫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嘿嘿!她的夫君真好看。
祝清吾被小娘子直勾勾地盯着,有些面热,于是虚咳了几声。
程喜漫这才回过神来,正等着他说话呢。
等了半天不见祝清吾吭声,她心里有些着急了。
莫非他怕她跑了,所以不愿她去镇子上?
就在程喜漫胡思乱想之际,祝清吾从枕头下拿出个洗的发白的钱袋子。
钱袋子里正是那五两银子。
祝清吾将钱袋子塞到程喜漫手里,温声道:“你拿着当盘缠吧。”
程喜漫怔愣了下,路上用?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祝清吾又开口道:“我手里并无你的卖身契,而且我们之间的婚书是阿娘让镇子上的媒人帮忙写的,并不是官府颁发的,所以不需要和离书。”
他自是瞧见了小娘子脸上的错愕与震惊,只当她一时高兴坏了。
祝清吾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温声道:“过了今晚你就可以回家和你的亲人团聚了。”
“明日我随你一起去镇上,到时候雇辆马车,再买些干粮带着。”
祝清吾又重重地咳了几声,低头想再多看她几眼的时候,却只瞧见小娘子毛茸茸的发顶。
他眯了眯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早点歇息吧。”
话音刚落,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背过身不再看她。
他怕再多看小娘子一眼,便真的舍不得了。
他原本是打算再留上她一段时日,待时机成熟了,回京时将她一并带上。
可是昨日听到她和那冯知花说的那些话,他却改变了主意。
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与其让她为了那劳什子卖身契而不情不愿地讨好他,倒不如跟她讲清楚。
他不需要她伺候,也舍不得她做这些粗活儿。
与其彼此折磨,日后让她平白再生嫌恶,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放她走。
只是回京的路途艰险漫长,小娘子笨笨的,若是路上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这般想着,祝清吾又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了。
他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可是眼下话已说出口,正如那泼出去的水,怕是收不回来了。
罢了,迟早都得放她走,再去想这些做什么呢?
“为什么要赶我走?”程喜漫抬头盯着祝清吾单薄的背影。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程喜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看向祝清吾的双眸雾蒙蒙、湿漉漉的。
祝清吾被小娘子问的一时无措,半晌后,才开口喃喃:“你从未做错过什么。”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转过身来,却发现小娘子眼眶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既然没做错事,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赶我走?”程喜漫温软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失望。
程喜漫的话又让祝清吾想到了幼时她扬起小脸软软糯糯地说道:“我叫喜漫,欢喜烂漫之意。”
可小娘子如今过得并不欢喜。
“我不想拘着你,这里也不是你的家。”祝清吾昧着良心说出这句狠话的同时,他的心口像是被利器刺穿一般,火辣辣的疼。
这里的确不是她的家,她的家远在京都,她心心念念的亲人也远在京都。
她是高门侯府里养大的娇娇儿,待在祝家只会受苦受累。
而他,没有了家,没了父母,身子骨又是个不中用的,只能勉强靠药石续命。
他勉强撑着一口气将阿灿养大,再回京报了杀母之仇后,怕也是个将死之人了。
“就算没有官府婚书,我也是和你拜了天地结发妻,你当真就这般讨厌我……”程喜漫呜呜咽咽道,语气绵软的不像话。
重生后敲开祝家门的那一刻,她在心底将所有不好的结果都预想了一遍。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赶她走……
这几日她已经在很努力地学着做个贤妻了,连赵婶儿和隔壁的张婶儿都看在眼里,他为何就看不到呢?
思及此,那早已蕴在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儿顺着白皙的面颊扑簌簌地滚落下来,落在她的绣鞋上。
“我以前是不懂事儿,是气晕过你好几次,是不顾家,可如今我是真心想跟你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的,你为何就不相信我?”
祝清吾眸光微闪,他掩下眼底的晦涩,薄唇轻启:“相信的,也从未讨厌你……”
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给程喜漫讲的,倒不如说是喃喃自语。
程喜漫听到他的低喃,心里头一酸,哭得更凶了。
她冲过去扑进祝清吾怀里,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边哭边打着泪嗝嘟哝道:“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我已经会煮饭了,虽然煮的不好吃,但我可以学。”
“我今日还跟着张婶学会了裁衣裳,等明日我就给你做新衣裳穿。”
“我也可以做重活儿,也能挣钱的,我不吃白食,我也不气你了,不跟阿灿拌嘴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程喜漫紧紧抱住祝清吾的腰身,呜呜咽咽地同他保证着。
“漫漫……”祝清吾低低喃了句。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细长的桃花眼里也蓄满了泪水,隔了半晌,才温声道:“可是你在祝家过得并不开心。”
程喜漫抬头,鼓起勇气对上祝清吾的眼睛,语气笃定道:“我开心的,每天可以见到你就很欢喜的。”
“我以后会乖乖的,会好好伺候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程喜漫白腻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生怕一松手祝清吾就会将她赶出去似的。
祝清吾垂眸看着眼睛哭得红肿的小娘子,忍不住抬手帮她擦眼泪,脸蛋儿都湿透了。
程喜漫吸了吸鼻子,抱着祝清吾的胳膊收的更紧了,嗓音软的跟猫儿叫似的:“夫君。”
祝清吾本想心一横将怀里娇娇软软的小娘子推开,再说些狠心的话将她打发了去。
可当她这声软糯糯的“夫君”一出口时,他便将那些狠心的话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祝清吾伸手将小娘子揽进怀里,开口喃喃道:“好,不走了。”
第12章 不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