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雨夜的抢修
第一批十台智能仪表送到化工厂时,正赶上梅雨季的暴雨。
叶东虓和王师傅、小周蹲在车间角落,浑身都是油污。化工厂的管道里全是腐蚀性气体,安装设备时必须戴防毒面具,闷热的面具里全是汗,顺着下巴往下淌。
“最后一台了。”小周抹了把脸,把传感器往管道上固定,“APP连接成功,数据传输正常。”
王师傅用扳手把螺丝拧紧,动作仔细得像在绣花。“记着每天远程看数据,有一点波动都得记下来。”他叮嘱道。
厂长在旁边看着,眉头紧锁:“叶厂长,不是我信不过你们,这设备要是出问题,整个车间都得停工。”
“张厂长放心,”叶东虓摘下面具,喘了口气,“我们留了两个人在厂里盯三天,有任何问题,半小时内到现场。”
傍晚往回赶时,雨越下越大,高速路都封了。他们绕着省道走,面包车在泥泞里颠簸,车后斗里的工具箱哐当哐当响。
“王师傅,您先睡会儿。”叶东虓看着副驾驶座上打盹的老人,眼里有红血丝——为了赶工,他已经两宿没合眼了。
老人摆摆手:“睡不着,琢磨着那几台设备的密封胶够不够厚,别让雨水渗进去。”
正说着,叶东虓的手机响了,是化工厂的值班员,声音急得发颤:“叶厂长!不好了!三号车间的仪表报警了,数值乱跳!”
叶东虓心里一沉:“稳住,我们马上到!”
掉头往回赶时,雨更大了,雨刷器根本赶不及,前方的路一片模糊。面包车陷在泥坑里两次,都是王师傅和小周下去推才出来的。
赶到化工厂时,三号车间已经停了工。张厂长脸色铁青地站在设备旁,指着屏幕上乱跳的数字:“你看!这就是你们说的‘零故障?”
叶东虓没说话,戴上防毒面具就往管道上爬。雨水混着油污往脖子里灌,他检查了传感器接口,又摸了摸线路——没松动。
“小周,把笔记本拿来。”他喊了一声。
小周递过电脑,叶东虓调出后台数据,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王师傅在下面举着灯,灯光在雨里晃得厉害。
“找到了!”叶东虓忽然喊道,“是湿度传感器太灵敏,雨水渗进接线盒,导致数据漂移。”
“那怎么办?”张厂长追问。
“我们带了密封胶,”王师傅从工具箱里掏出一管胶水,“把接线盒重新密封,再裹层防水布,保证没问题。”
雨夜里,三个人趴在管道上忙活。叶东虓扶着传感器,王师傅往缝隙里打胶,小周用防水布一圈圈缠紧。雨水顺着安全帽往下流,滴在设备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凌晨三点,仪表终于恢复了正常,屏幕上的数字稳定下来。张厂长看着叶东虓他们满身的泥污,脸色缓和了些:“行了,先这样吧,要是再出问题……”
“绝不会有下次。”叶东虓摘下面具,声音嘶哑,“我们明天就改设计,把接线盒换成全密封的。”
回去的路上,面包车在雨里慢慢开着。小周在后座睡着了,王师傅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哼起了老歌,是《咱们工人有力量》。
叶东虓望着窗外的雨,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问题找到了。
第二天一早,江曼带着新的接线盒赶到厂里时,叶东虓他们刚躺下。“我跟供应商急调了一批防水配件,”她把零件往桌上一放,“李姐已经在车间等着了。”
叶东虓挣扎着坐起来,眼里全是红血丝:“让师傅们先改设计,我去化工厂换配件。”
“你去睡觉,我去。”江曼按住他,“王师傅说你昨天在管道上趴了三个小时,再熬就垮了。”
叶东虓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忽然想起大学时,她也是这样,总能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把肩膀递过来。
那天下午,江曼从化工厂回来,带回了张厂长的话:“他说,你们这股较真的劲儿,像当年的红星厂。”
叶东虓正在车间看王师傅改零件,闻言笑了。阳光从高窗照进来,落在崭新的接线盒上,亮得晃眼。
“等这批设备稳定了,”他说,“咱们就申请防爆认证。”
王师傅手里的扳手顿了顿,眼里闪着光:“好。”
窗外的雨停了,远处的田埂上,冒出了点点新绿。
第六章:老账本里的秘密
防爆认证的申请材料堆了满满一桌子。叶东虓趴在桌上填表格,钢笔没水了,他甩了甩,忽然发现笔筒里插着支旧钢笔,笔帽上刻着“红星”两个字。
“这是谁的?”他问正在整理图纸的江曼。
“哦,上次整理老厂长办公室找到的,在抽屉最里面。”江曼头也没抬,“还有个旧账本,你要不要看?”
叶东虓接过账本,牛皮封面已经磨得发亮,扉页上写着“1993年 红星仪表厂成本账”。他翻开来看,里面记着原材料采购价、人工工资,甚至还有食堂的买菜钱,字迹娟秀,不像老厂长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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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挺好看的。”他笑着说,“不像咱们王师傅,写的字跟鸡爪似的。”
江曼凑过来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这字迹……有点眼熟。”
她从包里掏出个旧相册,翻到某一页——是大学毕业照,背面有行赠言,字迹和账本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林老师?”叶东虓也愣住了。林慧是他们的专业课老师,当年带他们做智能监测系统的毕业设计,后来听说辞职去了南方,再也没联系过。
“不可能吧?”江曼翻着账本,越翻越心惊,“你看这笔账,1993年5月,采购‘高精度弹簧片,供应商是‘城南五金厂,联系人‘林。”
城南五金厂?叶东虓忽然想起什么,王师傅提过,老厂长的爱人以前就在城南五金厂上班,姓林。
“王师傅!”江曼朝车间喊了一声。
王师傅擦着手进来:“咋了?”
“您认识老厂长的爱人吗?”江曼把账本递过去。
老人看了看,叹了口气:“认识啊,林工,当年可是咱们厂的技术骨干,弹簧片校准的手艺没人比得过。可惜……”
“可惜什么?”
“九五年那场事故,”王师傅声音低了下去,“车间电路老化起火,林工为了抢一批刚校准的零件,没跑出来。”
叶东虓和江曼都愣住了。
“老厂长从那以后就像变了个人,”王师傅继续说,“以前总跟林工一起琢磨新设计,后来就只盯着老生产线,谁说改设备就跟谁急。”
账本上,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1995年10月,正是事故发生的那个月。叶东虓摸着那页空白的纸,忽然明白为什么老厂长守着旧设备不肯变——不是固执,是怕碰了爱人留下的东西。
“你看这个。”江曼指着账本夹层里的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简单的草图,是弹簧片的改良设计,旁边写着:“加个阻尼器,精度能提0.2%。”
叶东虓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们现在用的弹簧片,还是老款的设计,如果按这个草图改,精度还能再提升!
“王师傅,您能做这个阻尼器吗?”他指着草图。
老人看了半天,眼睛亮了:“能!林工当年就提过,可惜没来得及试。”
那天下午,车间里又热闹起来。王师傅带着徒弟们画图纸、车零件,李姐在旁边算材料账,小周则琢磨着怎么把新弹簧片和传感器匹配。
叶东虓坐在办公室里,翻着林工的账本。每一页都记得清清楚楚,连边角料的利用率都算到了小数点后两位。在最后那页空白纸上,他忽然发现有淡淡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的。
他对着光看了看,隐约能认出几个字:“东墙……第三块砖……”
东墙?是老厂长办公室的东墙吗?
叶东虓跑到三楼老厂长的办公室——那里还锁着,钥匙在他手里。他打开门,灰尘呛得他直咳嗽。东墙是实心砖,他摸着一块块敲过去,当敲到第三块时,声音有点空。
他用螺丝刀撬开砖,里面藏着个铁皮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设计图纸,还有封信。信封上写着“致继任者”。
叶东虓展开信纸,是林工的字迹:
“若你看到这封信,想必红星已到了难以为继的时候。我和老郑(老厂长)都知道,守着老设备迟早会被淘汰,但我走后,他总说‘这是你嫂子的心血,不能动……这些图纸是我攒的改良方案,尤其是智能监测的构想,跟你们年轻人现在做的,或许能合上拍。
红星的根,是精度,是手艺,但魂,得跟着时代走。
望你让它活下来,带着我的图纸,也带着老郑的念想。”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图纸上,林工画的智能仪表草图,和叶东虓他们现在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叶东虓捏着信纸,忽
第434章 ~希望的曙光009[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