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晨起·祭政相和**
**天色青冥，细雨湿太庙**
卯时三刻，女帝指尖掠过鎏金更漏，窗外尚挂着残月。尚宫局掌事崔姑姑捧着素白深衣跪在屏风外：34;陛下，今日衣裳用越州缭绫裁的，暗纹是李昭道《青山行旅图》的云头皴，远看是素，近观方见山水。34;
34;倒是应景。34;女帝任侍女系上青玉蹀躞带，34;先帝曾说，清明山水最宜用披麻皴。34;忽听殿外传来争执声。
皇城司指挥使裴砚之正拦着礼部侍郎：34;柳大人，祭器用定窑白瓷还是汝窑天青，该由尚仪局定夺。34;他玄色官服上沾着夜露，显是彻夜巡查刚归。
女帝执起案上《金石录》：34;柳卿可知，北宋汝瓷釉色原称39;雨过天青云破处39;？34;指尖轻点书页某处，恰是苏轼题《惠崇春江晚景》的拓片。
裴砚之忽然单膝跪地：34;臣斗胆，请用邢窑。34;他解下腰间鱼袋倒出几片碎瓷，34;昨夜西市查获的赝品——有人妄图以次品混入祭礼。34;碎瓷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断面有冰裂纹如蛛网。
34;准了。34;女帝将碎瓷收入袖中，34;传朕口谕，太庙阶前摆二十四盆白萼梅，要枝干如屈铁的。34;
**太庙阶前·青烟染诗行**
祭礼时细雨忽急，裴砚之执青罗伞立于女帝三步外。当赞礼官唱到34;献茶34;时，女帝忽道：34;陆羽《茶经》云39;其水山水上39;，今日用的却是去年收的梅花雪。34;
户部尚书凑近：34;老臣记得《东京梦华录》载...…34;
34;是39;用面造枣锢飞燕，柳条串之插门39;。34;裴砚之突然接话，目光却盯着太庙飞檐——那里有只湿漉漉的纸鸢正挂在鸱吻上，尾梢朱砂写的34;春34;字被雨晕开，像道血痕。
女帝顺着他的视线轻笑：34;看来有人比朕更心急放纸鸢。34;祭毕分食青团时，她故意将盛着杏仁酪馅的琉璃盏推到裴砚之面前：34;裴卿尝尝，馅料里掺了《山家清供》里的39;梅花汤饼39;做法。34;
第二章·午时·暗察农桑
二十四节气官田·柳笛惊蛰
暮春的官田笼罩在一片柔和的薄雾中，棠梨树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沾在女帝素雅的青罗裙裾上。油壁车的铜铃在风中轻响，惊起几只正在啄食落花的黄鹂。尚服局女史灵巧的手指穿梭在乌发间，将民间流行的34;慵妆髻34;挽得松而不乱，斜插一支鎏金银簪，正是时下江南最时兴的打扮。
忽听得孩童清脆的童谣声：34;清明螺，赛只鹅——34;循声望去，十几个总角小儿围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农。老人手持一根青竹竿，正将新摘的荠菜花系在竿头。春风拂过，雪白的荠菜花随风摇曳，老农眯着眼睛观察花枝摆动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34;东风解冻，蛰虫始振...34;
34;小娘子是来买39;寒具39;的吧？34;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妪掀开柳编食盒，顿时飘出一阵混合着艾草清香的甜糯气息。食盒里整齐码放着碧玉般的艾糍，表面还印着精美的花纹。34;这可是按《楚辞》里39;粔籹蜜饵39;的古法做的，34;老妪骄傲地说，34;用三月新采的兰草汁和面，连蜂蜜都是采自官田边的野蜂巢。34;
女帝纤纤玉指拈起一块对着日光细看，琥珀色的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艾糍皮，隐约可见内里暗红色的豆沙馅。34;《齐民要术》记载39;蜜饵39;要用胡麻油，34;她轻声道，34;老人家用的却是茶油，倒是别出心裁。34;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靛蓝绸衫的商贾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裴砚之修长的手指突然按住食盒暗格，指节在榫卯接缝处轻轻一压，34;咔嗒34;一声轻响，竟弹出个精巧的小屉。里面晒干的清明菜排列成奇特的图案，细看竟似八卦卦象。老妪脸色骤变，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
34;东南角第三畦。34;女帝低声吩咐，话音未落，裴砚之的身影已如游鱼般没入人群。她继续闲庭信步，来到官田中央的画卦台前。台面上用金黄的黍米精心摆着先天八卦，一位戴青箬笠的男子正在坎位添新米，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在进行某种仪式。
34;坎为水，大人摆得偏了。34;女帝折下一段嫩柳枝，轻轻点在阵位。柳枝上的新芽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34;《月令七十二候》说清明39;桐始华39;，该重震卦之象。34;
男子闻言抬头，箬笠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竟是乔装打扮的礼部主事。34;陛下圣明！34;他压低声音道，34;臣等按《周髀算经》测地动，发现官田下的暗流有异，恐是...34;
话未说完，裴砚之已拎着个湿淋淋的灰衣人疾步而来。那人衣衫尽湿，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从水中被拖出来。34;在堰塘边鬼鬼祟祟改水位，34;裴砚之冷声道，34;说是要39;应虹始见之兆39;。34;
女帝用柳枝轻轻挑起那人腰间玉佩。阳光下，青白色的玉佩泛出诡异的虹彩，细看玉质晶莹剔
第21章 ＊＊《清明·女帝手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