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散落着几块破旧的棺材板,有的还嵌在土里,露出半截发黑的木头。李承道走到一处相对平整的土坡前,用桃木剑拨开表面的浮土,一块刻着“辣条形状”的石块露了出来。“就是这里了。”他用力撬动石块,底下竟藏着个半人高的洞穴,阴冷的气息混着浓烈的尸臭味涌出来。
赵阳举着手电筒往里照,洞穴深处摆着个用石头砌成的祭坛,坛上插着三根褪色的红烛,烛火微弱地跳动着。祭坛中央放着一具尸体,穿着道袍,脸上盖着张黄符,正是失踪的王术士。他的右手攥着一张完整的符箓,左手边掉着一只沾着辣条油的布鞋——和镇民说的一模一样。
李承道小心地取下王术士脸上的黄符,尸体的脸色发青,嘴角还沾着黑色粉末,和周三娘地窖里的粉末一致。他展开王术士手里的符箓,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却能看清内容:“周三娘养‘食童鬼,用辣条引孩童,木娃娃锁魂魄,陈老栓帮她刻娃娃,我欲除之反被擒”。
“不对。”赵阳突然开口,他蹲在尸体旁,用镊子掀开王术士的袖口,“师父,你看他的手腕,有勒痕,而且伤口边缘很整齐,像是被绳子勒过,不是被鬼所伤。”他又检查了尸体的口鼻,“鼻腔里没有黑粉末,说明他死前没吸入这东西,很可能是先被人杀死,再搬到这里来的。”
李承道皱起眉,把符箓叠好放进怀里:“这么说,王术士的话是假的?有人故意伪造了这一切,嫁祸给周三娘。”
两人刚要离开洞穴,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赵阳赶紧关掉手电筒,躲在棺材板后。洞穴口探进一个脑袋,是阿吉。他穿着件黑色短褂,手里提着个布包,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张,反而带着股诡异的笑。
“师父,您这招‘借刀杀人可真妙,可惜还是被我识破了。”阿吉走到祭坛前,踢了踢王术士的尸体,“您以为把‘食童鬼的核心藏在自己身上,我就找不到了?要不是您想独占小鬼的力量,我也不会动手。”他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木娃娃,上面刻着刚失踪李家娃的名字,“现在,这青泥巷的‘生意,该由我来做了。”
躲在暗处的李承道眼神一凛,刚要起身,赵阳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吉在祭坛前烧了几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洞穴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烛火变成了幽绿色。他把木娃娃放在王术士的尸体旁,转身走出洞穴,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就是真凶。”赵阳压低声音,“王术士是他杀的,他想接手‘食童鬼。”
李承道点点头,摸出怀里的甘草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这小子比我们想的要狠。走,回镇上去,得赶紧告诉婉儿,让她小心。”
两人刚走出林子,就看见林婉儿往这边跑,她的双丫髻散了一半,布包上沾着泥土,脸色发白:“师父,赵阳,不好了!周三娘不见了,地窖里的木娃娃也被人拿走了!”
“是阿吉。”李承道沉声道,“他去了乱葬岗,还烧了符,看样子是想催动‘食童鬼。”
三人快步往青泥巷赶,刚到巷口,就看见阿吉站在杂货铺门口,手里抱着一堆木娃娃,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李道长,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请你们看看,我养的‘食童鬼,是不是比我师父的更厉害。”
林婉儿立刻掏出“驱邪辣条”,赵阳摸出解剖刀,李承道则握紧了桃木剑。阿吉笑着举起一个木娃娃,娃娃的脸突然裂开,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你们看,这就是李家娃的魂魄,只要我捏碎它,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吉,你别冲动!”李承道试图稳住他,“‘食童鬼害人害己,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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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及?”阿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木柴,“我师父当年养小鬼榨取镇民钱财时,怎么没想过来得及?他把‘食童鬼当摇钱树,我不过是替他‘接手,让这青泥巷的‘规矩继续罢了!”他猛地举起木娃娃,手臂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巷尾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周三娘抱着浑身发烫的女儿跌跌撞撞跑来,素色布裙上沾着泥污,头发散乱如枯草。
“阿吉!求你放过我女儿!”周三娘“噗通”跪在青石板上,额头磕得渗出血印,“你要木娃娃,我连夜给你刻;你要辣条,我把铺子都给你!别再用我女儿当‘鬼媒了!”
阿吉瞥了眼女孩苍白的脸,嘴角勾起阴笑:“这丫头是‘食童鬼认下的容器,没了她,小鬼怎么安分?”他话音未落,林婉儿突然绕到他身后,布包里的“驱邪辣条”如箭般甩出,红得发暗的辣条正打在他手里的木娃娃上,“滋啦”一声,木娃娃表面冒出白烟,刻着的名字渐渐模糊。
“你敢毁我的娃娃!”阿吉怒喝着转身,伸手去抓林婉儿的衣领,赵阳立刻冲上前,手里的解剖刀抵住他的手腕,镜片后的眼睛冷得像冰:“放开她!”阿吉手腕一僵,却趁赵阳分神时,抬脚踹向他的小腹,赵阳踉跄着后退,阿吉抓起地上的木娃娃,撒腿就往巷外跑,嘴里喊着:“你们拦不住我!‘食童鬼会把青泥巷的孩童全带走!”
李承道扶起赵阳,沉声道:“追!他要去废弃戏台,那里是王术士设的祭坛旧址,他想彻底绑定小鬼!”三人顺着阿吉的脚印追出巷口,周三娘抱着女儿紧随其后,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弱,嘴唇泛着青紫色。
胡同尽头的废弃戏台早已破败不堪,褪色的“天下太平”匾额歪挂在梁上,被风刮得“吱呀”作响。阿吉站在戏台中央,将怀里的木娃娃散落一地,每个娃娃脸上都刻着失踪孩童的名字。他手里举着个刻有“阿吉”二字的桃木娃娃,正往上面贴泛黄的符箓,戏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枯叶打着旋儿飞起,聚成一道小小的旋风。
“你们来了正好!”阿吉抬头,眼底泛着诡异的红光,“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和‘食童鬼合为一体的厉害!”他将符箓贴紧“本命娃娃”,指尖滴落两滴鲜血在娃娃身上——戏台角落突然传来孩童的啜泣声,几个失踪的孩童从暗处走出来,他们眼神空洞,嘴角流着涎水,手里都攥着半根沾泥的辣条,一步步往阿吉身边挪。
“别伤他们!”赵阳急忙喊道,他发现每个孩童手腕上都有个淡红色的印子,和木娃娃上的符痕一模一样,“是符气控魂!毁掉对应的木娃娃,就能解开控制!”林婉儿立刻弯腰去捡地上的木娃娃,刚抓起一个,就听见陈老栓的声音从戏台外传来:“姑娘,用这个!”
陈老栓提着个木盒跑过来,盒子里装着十几个刻满纹路的木娃娃,每个娃娃肚子里都塞着硫磺和朱砂:“我早就觉得阿吉不对劲,偷偷做了‘破魂娃娃,能压邪祟的气!”林婉儿立刻拿起一个,对着离得最近的孩童扔过去,木娃娃“嘭”的一声炸开,硫磺粉弥漫开来,孩童浑身一颤,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转身往戏台外跑。
阿吉见势不妙,嘶吼着催动“食童鬼”——戏台中央突然冒出一团黑雾,黑雾里渐渐显出红衣孩童的虚影,长发遮住脸,手里攥着的辣条滴着黑色油珠,尖啸着扑向李承道。李承道抽出桃木剑,剑身上飞快画下“镇魂符”,桃木剑与虚影碰撞,发出“滋啦”的灼烧声,黑雾里传来凄厉的惨叫。
“李家娃身上还有小鬼的核心!”赵阳突然指向人群后的李家娃,那孩子正举着辣条往自己嘴里塞,脸颊涨得通红,像是要窒息。赵阳冲过去,从布包里掏出银簪,对着李家娃手腕的红印刺去,银簪刺入的瞬间,李家娃惨叫一声,“食童鬼”的虚影从他体内脱离,飞回阿吉身边。
阿吉见状,抓起“本命娃娃”就要往嘴里塞:“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陈老栓突然冲上台,手里的刻刀对着阿吉的手腕砍去,“你这孽障!害了多少孩子!”阿吉手腕一痛,“本命娃娃”掉在地上,陈老栓抬脚狠狠踩碎,黄符瞬间烧成灰烬。“食童鬼”的虚影失去依托,身形变得透明,李承道抓住机会,桃木剑直刺阿吉眉心,剑身上的符光闪烁,阿吉倒在戏台上,身体渐渐冰冷,魂魄被小鬼吞噬的地方,皮肤开始发黑变硬。
“食童鬼”的虚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风里。戏台周围的阴冷气息渐渐散去,失踪的孩童们彻底清醒,纷纷扑向赶来的家长,哭着喊“娘”。周三娘抱着女儿,手指探到孩子的鼻息,突然喜极而泣:“醒了!我女儿醒了!”
林婉儿松了口气,刚要收起罗盘,指针却突然疯狂转动,指向戏台后台。她心里一紧,握紧布包里的硫磺粉:“师父,还有邪祟的气!”几人顺着指针走到后台,角落里堆着破旧的红戏袍,袍角沾着黑泥,领口别着半根辣条,油迹泛着诡异的光。李承道用桃木剑挑起戏袍,底下露出个暗格,暗格里摆着个巴掌大的陶瓮,瓮口封着黄符,符纸上的字迹和王术士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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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术士留的后手。”李承道脸色凝重,指尖拂过陶瓮,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小鬼,把‘食童鬼的残魂封在里面,只要有辣条香,残魂就能重生。”话音刚落,陶瓮突然剧烈晃动,黄符“嘶啦”裂开一道缝,浓烈的辣条腥气涌出来,周三娘抱着女儿后退几步,脸色发白。
陶瓮“嘭”的一声炸开,一缕黑烟飘出来,聚成迷你版的“食童鬼”,攥着迷你辣条扑向最近的孩童。“小心!”林婉儿甩出“驱邪辣条”,缠住小鬼的同时,李承道和赵阳追了出去,小鬼飞得极快,转眼就到了青泥巷的杂货铺,落在地窖口。陈老栓突然冲过来,将怀里的“破魂娃娃”全扔过去,硫磺粉形成屏障,挡住了小鬼的去路。
“烧了地窖里的辣条!”李承道大喊,林婉儿立刻跑进杂货铺,抱出地窖里剩下的辣条,赵阳掏出火柴点燃,火焰窜起,甜辣香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小鬼在火边痛苦打转,身形越来越淡。就在这时,阿吉的尸体突然从戏台方向飘来,手腕上的勒痕还在渗血,指尖指向戏台后台——赵阳跟着尸体走回去,在暗格后的木板下发现个小暗室,里面摆着本账本,最后一页写着:“青泥巷地下有前朝童坟,辣条香能唤醒怨魂,不止‘食童鬼一个……”
“不好!”李承道脸色骤变,“王术士的目标是整个青泥巷!他想唤醒所有童坟怨魂,把这里变成鬼域!”话音刚落,青泥巷的地面突然震动,石板缝里冒出黑色雾气,窗台上的辣条残渣开始发光。林婉儿掏出所有“驱邪辣条”,分给赵阳和陈老栓:“撒在巷口和童坟方向,用硫磺粉围结界!”
三人分头行动,“驱邪辣条”与黑雾碰撞,发出“滋啦”声响,李承道在巷口画下“镇魂符”,桃木剑插在符中央,符光越来越亮,渐渐驱散雾气。半个时辰后,雾气散尽,迷你小鬼化作黑烟消失,石板缝里的黑泥不再发光。周三娘跪在地上,对着李承道师徒磕头:“多谢道长救了青泥巷,我再也不碰邪门东西了。”陈老栓红着眼眶:“我欠的债,以后用刻平安锁来还。”
第二天一早,李承道师徒准备离开,镇民们凑了干粮和糖糕送行。林婉儿低头时,发现脚边多了半根辣条,油迹崭新,只有甜辣味,没有腥气。李承道摸了摸怀里的甘草糖,眼神深邃:“童坟还在,这辣条是提醒,也是警告。”三人走出青泥巷,巷口老槐树下,穿红衣的孩童身影一闪而过,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林婉儿的罗盘轻轻转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风里的辣条香渐渐淡去,可青泥巷的故事,像那根没吃完的辣条,在时光里留着一丝诡谲,等着被再次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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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辣条与小鬼——古巷诡事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