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战火熏黑的梁木被重新架起,塌了半边的土墙被夯得结实,断了的门槛换上新木,连院角荒芜的菜畦都被翻整出来,种上了绿油油的菜苗。
清晨打开建业城门,总能看见流民队伍。有从江北兖州、豫州、徐州逃难来的农户,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载着破被褥和半大的孩子,逃荒的汉子对守城士兵说: “听闻江东不打仗,还能分荒地”。
有荆州来的匠人,背着工具箱在街头张望,寻着要盖新房的人家问: “会箍桶、会修犁,给口饭吃就行。”
还有东南沿海遭了台风的渔民,摇着小舢板靠岸,带着咸腥的海风气息,刚刚安置了儿女,又在长江码头寻活计: “我识水性,常年和海浪打交道,不怕风不怕浪,让我上船干啥都行。”
对于此种情形,张昭等完全始料未及。
“将军,流民四起,如何安置?若再这般无节制接纳,良田、屋舍、粮草都要分与外人,江东士族定不会答应!”张昭语气里带着焦虑,“更有一层,那些流民来历不明,良莠难辨,安置不当恐生民乱;可若薄待了他们,又难免落个‘拒难民的骂名。士族们已在私下议论,说将军只顾施恩外人,不顾本土世家……”
流民安置不当,会损害江东各大士族的利益,又是矛盾。
好在孙权终究以仁义形象治理江东各地,他命官府在城郊设了流民安置点,每日熬着热腾腾的米粥,识字的文书挨个儿登记姓名籍贯,将无家可归的人分到各村,给农具、贷稻种。
用不着两三年,曾经空寂的田间地头上,如今常有牵着耕牛的农人走过,田埂上多了弯腰插秧的身影,连傍晚的炊烟都比去年密了三成。那些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们,在江东的土地上搭起茅棚,升起烟火,把他乡慢慢过成了故乡,让荒芜的村落重新漫起人间烟火气。
袁绮绮明显感觉到,这时候的江东,有一种潮流和趋势,它正在承接中国逐渐南移的经济中心。
“这块肥沃的土地,水系发达,气候适宜,若是能妥善解决医疗、教育、婚嫁生育等民生问题,会吸引更多人口前来。”
趁着近来无事,袁绮绮翻看了各地的卷宗:去年豫章灾荒,竟有庸医 “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对着病人看一眼便开贵重药材,赚得盆满钵满,却治死了不少灾民。更有甚者,师承名医却无心医道,整日钻营着给士族看病求权势,把百姓的病痛抛在脑后。
这种乱象,让她越发坚定了规范医馆、培养良医的想法。
华佗来到江东数年光景,他从最开始的寻求庇护到落户安家,到潜心研究医学,培养医疗人才。
华佗身边有弟子三百,都是老先生亲自带在身边教诊脉辨药,其中许多弟子已奔赴江东各县开办医馆。
华佗还在袁夫人的要求下,对弟子们一再强调医者准则:“医馆须挂出 “诊脉细则”,严禁敷衍问诊;每年要考校医者医术,不合格者逐出医馆;更要在民间发觉有天赋的寒门子弟,引荐至建业医署深造。不能让医者忘了本分,更不能让百姓病无所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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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江东这片土地,承接了中国逐渐南移的经济中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