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欢从医院回来当天,王颜的母亲开始二十四小时专职照顾黎欢,烧饭、给孩子换尿垫、洗大人孩子的衣服和垫片。在这样持续到第八天的时候她有些受不了啦,来到李珍的房间里找李珍说话。
王颜的母亲:“昨晚睡觉我从床上掉下来了,黎欢的床太窄了。”
李珍:“没摔伤吧?”
王颜的母亲:“没事的。夜里冷,最重要的是要换四五次尿垫子,我就纳闷这黎欢说她不会给孩子换垫片。”
李珍:“你可以教她,也许她也累了。”
王颜的母亲:“夜里她不会侧躺着给毛毛喂奶,一定要坐在床上,要我把孩子抱起来递给她。”
李珍:“这刚带第一个小孩只会抱着给孩子喂奶也很正常。”
王颜的母亲:“最要命的是她今天给我发脾气,说她从医院回来已经第八天还不大便。”
李珍:“多吃点蔬菜或水果就好了。”
王颜的母亲:“你生跳跳那会一日三餐连块肉都没有吃过。”
李珍:“不是你不给我做,是我根本就吃不下。我没有黎欢那么好的胃口,吃了也消化不了。”
王颜的母亲:“我真服黎欢了,一天五顿只吃肉喝汤,八天了一粒米一口菜都没有进。”
李珍:“能吃是好事呀,孩子有奶吃。”
王颜的母亲:“在这样吃下去,过几天把家里的那头猪杀了。”
李珍:“那猪也该杀了,毛毛过满月还是要杀的。”
王颜的母亲:“黎欢见瘦肉里有根白筋就夹出那块肉直接放到一边,像这样吃有多少肉也经不住这个吃法呀!”
李珍:“过段时间就好了。”
王颜的母亲:“想着你生完小孩时我多省心,她年龄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这个时期的王琦每天按时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看儿子,心情无比的好。王颜的父亲隔一天回一次家心情更是不一般的好。在一家人精心的呵护下,黎欢自然也就把自己看得娇贵了起来,言语中多了命令的口气。
在毛毛出生的第十二天晚饭间,发生一件让李珍铭记的耻辱事件。
这天晚饭王颜不在家,王颜的母亲和李珍烧了一桌子菜,吃饭的时候没有给黎欢送到房间里去,她也非常乐意围着桌子和大家一块儿吃饭,她头戴着那顶从她娘家带回来的圣诞帽,帽子周边的五角星在灯照下一闪一闪的。
王颜的母亲:“黎欢这帽子真漂亮!”
黎欢:“戴着有些幼稚,不过薄厚刚合适。”
这时的王琦还在外面修车,在父亲的催促下他不情愿地坐到他专属的位置。
黎欢:“都喊过你吃饭了,还让爸再喊。”
王琦:“最近真他妈的走狗屎运,昨天车厢被石块砸出了裂纹下午补焊了,今天又爆了一个胎,照这样还挣什么钱?”
王颜的父亲:“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王琦:“下面村里的人笑话我,说我掉茅坑里了。我还准备收拾这家伙,可人家说咱家人把我的照片扔到公厕里去了。”
王颜的父亲:“有这回事,我已经把那些照片埋了。”
王琦:“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就这样咒我,简直就是找死!”
说着王颜的父母和黎欢把视线都转向了李珍,李珍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气。她停下给跳跳喂饭,她要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事问清楚。
李珍:“黎欢,你给大家说说影集是谁扔到厕所里去的。”
李珍这样的一句话,黎欢瞬间站起来直接把自己吃饭的碗砸在了地上,双手再拿起桌上的碟子开始向桌面砸起。张口用这里污秽的话语辱骂起李珍,这种场景吓得李珍怀里的跳跳开始惊恐地大哭了起来。
黎欢对面端坐着王颜的父亲,他满脸的怒色厉声阻止着黎欢的举动。
王颜的父亲:“黎欢,你要砸,砸你家的东西去,不要在我这里砸。”
黎欢:“我砸了,怎么的?我就这么砸!”嚷着双手端起一大盘子菜当着王颜的父亲砸了个响亮砸了个更碎。
王琦:“黎欢,你疯了。”
黎欢:“我就砸了,影集是我扔的,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李珍:“你就是个畜牲。”
黎欢开始她骂娘骂老子常话,骂的人就是李珍。
听到这刺耳的话语,李珍抱着跳跳要扑过去甩这女人一巴掌,可刚移动三四步王颜的母亲一把拽住李珍的一支胳膊,黎欢反扑过来在李珍的脸上狠狠地抓了一把,见这状况王琦起身一把扯住了黎欢。这时李珍感到脸部火辣辣的,就凭黎欢那么长的指甲她当时想到这将会成为她这一生的耻辱。当李珍再要扑过去和黎欢撕打的时候,她一手抱着孩子一只手被王颜的母亲扯着死死的不放。
李珍看着王颜的父亲这一家之长,顿时愤怒之极。
李珍:“爸,你是怎么说的?你在我父母面前拍着胸膛说待我像女儿一样,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待我的?”
黎欢并没有停止脏话和对现实不满的发泄。
黎欢:“李珍你个外乡的啥玩意儿?你以为这房子是你的?这家是你的?你狗屁都不是。”
李珍:“这房子我从来就不想要,你想要也要有命把它留得住。”
说着王琦把黎欢往自己房间里扯,黎欢竟然扯着嗓子在家里嚎啕大哭,并闹着给她父母打电话,要她父母当晚接她回家。
在这样争吵的场面里,李珍没有像黎欢表现的那样情续激动,但她心中的怒火并不比黎欢少。她转身抱着大哭的跳跳回了自己了的房间。
推开自己的房门,她的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从小到大父母都没舍得伸手碰过的脸就这样被黎欢抓伤了,她伸手轻摸一下,手掌就是四道血印子。于是孩子哭、她哭,在这样哭泣中十几分钟后听到外面有摩托车声响,这人直接就上了楼,原来是王颜回来了,李珍背对着他。
王颜:“家里发生什么事,干吗砸碗砸碟子的?”
李珍抱着跳跳转过身,王颜看着这对母子满脸的泪水,李珍的脸上并有四条血印子,就知道她和黎欢打架了。
王颜:“你真没用,能让你黎欢把你脸抓成这样。我真不知道你的手是干吗用的?”
李珍:“你怎么不问你妈扯着我胳膊能让我还手吗?”
王颜:“我妈不扯你胳膊,你照样还是被打。”
李珍:“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婆为什么被打,被打的原因是什么?”
王颜:“难不成我替你和一个女人去打架?”
李珍:“我没有让你和一个女人去打架,你起码问清楚为什么你老婆要被这样欺负。”
王颜:“问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李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失望至极,他连为一个是非对错理论的勇气都没有。他是个懦弱的男人,懦弱到把自己的屈辱也要发泄在自己的女人身上。
这一夜李珍在大山里居住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她流着泪水为跳跳清洗后喂完奶哄睡着了孩子。一个人对着梳妆台的镜子静看着这四道烧痛的血印子,楼下的黎欢还在大哭大闹地嚎叫着,她望着床上熟睡的王颜只能把泪水吞回肚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颜早早起床又去了他师傅那里,继续要去外县的山上去干活,王琦和他父亲也紧跟着了出门。这家里又剩下了这三个女人,王颜的母亲继续给黎欢在厨房里炖着肉。李珍在屋外的陶瓷罐里熬了粥,喂过孩子后,她根吃不下饭,由于长时间的哭泣她的整个牙龈上火严重,眼睛也是肿胀的。她抱着跳跳往山下的路走去,但她并不会下山,她只想在那段很少有人的山路上走走。拐过那个下山路的大弯没有几百米,李珍看见黎欢的母亲迎面走了上来,她热得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她看到李珍脸上的血印子,先开口和李珍打着招呼。
黎欢的母亲:“这是黎欢的嫂子吗?你这么早下山。”
李珍:“我不下山,我只是一个人在这里走走。”
黎欢的母亲:“昨晚黎欢在电话里大声哭闹,让昨晚来看她,被他爸阻止了。今早天未亮我就起身往这里赶。”
李珍:“走过来挺累的。”
黎欢的母亲:“我不知道你们昨天晚上为什么发生争吵,但我体谅你是个外乡人,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李珍:“我的确是个外乡人,你也不用体谅。”
黎欢的母亲:“我们一块回王琦家去吧?”
李珍:“你自己去吧,回家劝劝你女儿不要在大声哭泣,月子里对眼睛不好。”
黎欢的母亲望着李珍冷笑一下,加快步伐向山上她女儿的婆婆家走去。
李珍抱着跳跳就这样来回走着,看着今天红红的太阳,满山的松林,还有这弯曲而上的山路,她怎么会把自己置于这种环境中,她不属于这里,这里根本就不适合她。想着没有了泪水,心里想的就是过年回家,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地方。
徘徊到十一点多的时候李珍觉得饿了,就抱着孩子往回走。到家后她看到王颜的母亲招呼着黎欢的母亲边吃着饭边满面笑容地聊着天,当看见李珍回来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王颜的母亲:“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呆会你自己煮点面吃。我只煮了三个人吃的。”
黎欢的母亲转头给李珍一个微笑。
这两个人的冷面与微笑直接把李珍以往对待事物坚定的态度逼向一望无际的沼泽,她必须学会面对,否则自己从那里陷下去被淹没都不知道。
她在电饭锅里给跳跳煮了面自己也就吃了些,抱着孩子回到房间静静地发着呆。一个小时后跳跳睡着了,她把孩子刚放下,这时陈萌打来了电话。
陈萌:“李珍,你们那里冷吗?西安好冷!”
李珍:“很冷。”
陈萌:“和孩子一定要穿厚些,不要冻着了。我昨晚梦见你回池阳的家了。”
李珍:“我这几天特别的想家。”
陈萌:“那就回来吗!”
李珍:“过年的时候回。”
陈萌:“我听你说话慢吞吞的,你是不是在那里受委屈了。”
听了陈萌这样的话,李珍的泪水禁不住又来了,于是把昨晚发生的事在电话里给陈萌大概叙述了一遍。
陈萌:“这山里人就是土匪,她凭什么打人?”
李珍:“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回家。”
陈萌:“李珍,你别哭。不要伤心,你哭了我也想哭。这王颜也太让我们两个人失望了!”
李珍:“我们不哭,我们在这儿哭,人家还在下面大声笑呢。”
陈萌:“过年赶快回来,以后再也不要回那个地方去了。”
李珍:“只要让我离开这个大山,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萌:“你必定离家远,家里人都帮不上你。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即便你是有理的一方,但一张嘴永远说不过两张嘴,这理永远向着厉害的一方,要不理字从来都是‘王字旁?”
李珍:“你说得很对。”
陈萌:“王颜的父母亲会不会限制你,不让你回?这些人现在就敢这样对你,你提防着他们再玩什么花样?”
第三十一章 在矛盾中孤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