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颜的母亲:“和这里差不多,但回娘家的大概日子还是要找看卦的算算好一些。”
李珍:“这女人回娘家还要看日子?”
王颜的母亲:“这日子是一定要看的,有时满月,百天,也有一年或三年的。”
李珍:“妈,你不会让我呆过三年才能回娘家吧?”
王颜的母亲:“你不要激动,明早我去街上买些菜回来,顺便去让看卦的先生算算,也许你三个月就可以回。”
李珍:“如果三年呢?”
王颜的母亲:“三年的很少,除非是他们家的宅基地不好,孩子出生的时辰比较特殊,咱们不存在这些情况,你放心吧。”
李珍:“哦,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王颜,要不然他又会向我发无火。”
王颜的母亲:“女人回娘家心切,我也是过来人。王颜给你打电话了吗?他把我都忘了!”
李珍:“走的第二天晚上就打电话回来了,第一句就是问你还在生气吗?我告诉他你没有生气,我和你很好,很和睦。”
王颜的母亲:“明晚王琦仍在黎欢家过十五,你爸有位远方的舅舅明天过生日,他要去送礼。明天的元宵节我们三个人也是要过的,一早我去街上给咱们买些像样的菜,顺便再给你看看卦。”
李珍:“你不要找那个瞎子算卦的,爸说他对外乡人就会瞎说。”
王颜的母亲:“不找他,找其他人。”
第二天元宵节,王颜的母亲一早为李珍煮了一大碗酸汤面放在床头的书桌,就拿着根扁担走着下山去了。家里的男人不回家,女人买东西是非常的辛苦,如果买的过多她必须用肩背,或者用扁担挑。
这一上午李珍抱着跳跳晒着太阳,碟机放着斯琴格日乐的歌,在楼上的每个房间里转来转去。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跳跳睡着了,她把孩子放到床上,来到厨房把米淘好煮上,烧了温水把中午要吃的菜洗干净切好,她知道王颜的母亲是舍不得在街上买着吃的,她从街上走回来一定是又累又饿。
十二点钟王颜的母亲准时回来了,她看见这位母亲扁担一头挑的是洗衣粉、肥皂、卫生纸、还有一箱营养快线。另一头挑的是蔬菜、水果、肉和一壶菜油。看着她挑着这些东西离家越来越近,李珍觉得好心疼。
李珍:“妈,你就不能少买一些,等我爸回来再买。”
王颜的母亲:“这不是去了吗,就带回来。我也不用给他们一再叮嘱还买不齐。”
李珍:“我给你泡上茶,你先歇会。我这就去炒菜,准备吃饭。”
王颜的母亲:“你怎么能烧饭呢?这个时候冷水是碰不得的!。”
李珍:“是热水,我现在去炒菜,十五分钟后我们就能吃饭。吃完饭我收拾这些东西。”
王颜的母亲:“那你去炒菜吧,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吃完了这顿饭,王颜的母亲收拾了碗筷去清洗。李珍站在厨房与饭厅的门廊下,终于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李珍:“妈,今天找看卦的算了吗?”
王颜的母亲:“找了,找了两个看卦算日子的,说的不一样。”
李珍:“他们怎么说的?”
王颜的母亲:“我去桥西那位算卦的老先生看了一下,说跳跳满周岁你就可以带着回娘家。”
李珍:“一年,我一年后才能回娘家?”李珍瞪大眼睛,声色俱厉望着王颜的母亲。
王颜的母亲:“我又去我问了常给咱家算卦的那个瞎子。”
李珍:“那瞎子怎么说的?”
王颜的母亲:“说孩子生辰八字好,福相大,随时可以回娘家。”这话听得李珍真是无语。
李珍开始思索是听她最讨厌的瞎子的话呢,还是桥西那位算命先生说的呢。
中午的时候王颜的母亲心疼的地把跳跳抱去了一个小时,李珍仍在房间跺着步子,怎样回娘家,怎么个回法,算卦先生的话听还是不听。于是决定按原计划三个月后回娘家,因为自己从来不迷信,更不信算卦这一套,现在竟然被这个困扰住了。
元宵节虽然只有两个女人的晚餐。王颜的母亲仍然准备四个肉菜和四个素菜,两个人各热了一瓶营养快线,看到这样的晚餐还真有些浪漫。跳跳睡着了,两个女人共进晚饭,还可以互相交流。
菜油煎的小豆腐块外皮焦黄,看上去都有食欲。李珍首先夹了一块吃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就笑了。
李珍:“妈,这豆腐怎么是酸的?”
王颜的母亲:“我放了点醋,你不是喜欢吃酸的吗?”
李珍:“妈,你简直太可爱了,炒豆腐是不放醋的。不过你放得很适量,味道很好。”
王颜的母亲:“四个素菜我都放了醋,你尝尝那个不合适,我下次注意。”
李珍:“冬瓜炒了本身容易就犯酸,你也倒了醋。”
王颜的母亲:“想着今天按你口味做顿放醋的菜,结果都放错了!”说着两个人都开心笑了起来。
李珍:“我喜欢吃醋,没事的,这些我都吃。吃完饭,我洗碗你歇会。”
王颜的母亲:“等你过了一百天,这些事再来做我绝不拦你。”
李珍:“妈,下午我想了,那两个算卦的算得都不准,我还是信自己的,我打算跳跳满130天,那时王颜可能就回家了,让他送我回娘家,我特别的想家。”王颜的母亲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王颜的母亲:“我认为你等孩子过了一周岁再回去好一些。”
李珍:“你让我等一年?”
王颜的母亲:“这是算卦先生说的。”
李珍:“我从来不迷信的,那些说法在我这儿没用。”
王颜的母亲:“跳跳是腊月的,那时让我给他把一周岁的酒席办了。春节过后天气变暖,估计孩子也学着走路了,你再回去,这样你和你母亲也好带一些。”
李珍:“跳跳虽小,我娘家人会把我和孩子养得很好。”
王颜的母亲:“还是等一年后再说。”
李珍:“我连回家的自由都没有了?”
王颜的母亲:“如果中途你特别想回家,你一个人可以回去。”
李珍:“我一个人回去?孩子我一定要带走的。”这样的对话使李珍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王颜的母亲:“你就听我一次劝,我看到你现在样子,这说话的口气和倔劲真像我年轻的时候,我真的是为你好。”
李珍:“妈,你也是这村里妇女中上过学的,教过书,当过干部的,可是你还把有些决定听从那些看卦的。对了,你还是党员。”
王颜的母亲:“那是过去的事,我现在就是这个家里没日没夜干着活,想着你们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一个农村妇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听到这样的话李珍惭愧自己口不择言,怎说出这样不敬的话。
李珍:“妈,我不是故意这么说你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颜的母亲:“你说都是事实,没错。我更是一位母亲,母亲就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知道王颜的奶奶为什么讨厌我吗?”
李珍:“为什么?”
王颜的母亲:“因为我年轻时像你现在一样偏执、倔强。结果这都快三十年了,我都在恨自己,更怕村里和我同龄的人揭我的伤疤。”她看着李珍连续长声叹息着。
李珍:“妈,你怎么了?”王颜的母亲为李珍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王颜的母亲:“我以前也不信这些,可王颜的奶奶信。在王颜的前面我有过一个女儿,长得真是可爱、漂亮,抱出去无人不夸。当时王颜的奶奶也看过日子要我半年后回娘家,可我在孩子四个半月的时候特别想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姐姐。
“那是个初春,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刚过完年。我姐姐他们一家要迁居襄阳,这一走我们几年都见不上面。那天我一定要回娘家,王颜的奶奶从早上就阻止,可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回去了。临出大门前,王颜的奶奶又找了村里看卦的去算了一下,如果那天一定要回家,路上碰见穿纯黑色或纯白色衣服的人让我一定要避开,不要搭话,说这人是凶相;到娘家一定要走偏门,不要走正门这样会保佑母子在娘家平安。这些我都答应了,心想着这时怎么会遇穿纯黑色和或纯白色衣服的人呢?走偏门还不容易,天快黑了家里人都在肯定会给我开偏门。
“可当我了快到娘家时,起了大风,风刮的很大,风声尖厉的吓哭了孩子,非常冷。家里的偏门正好锁着,正门开着,我喊着家人来给我开偏门,喊了十几声没应答,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就抱着孩子从正门进去了。烘火屋里的火生得正旺,我就抱着孩子在火旁取暖。刚坐下几分钟,就从正门进来了一位五十多岁高大的男人,穿了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色的衣服,肩上搭了一个纯白色的背搭,竟然大大方站在我面前问我前面上山的路。我告诉了他上山路,他转身大步出了门,当时我心里就阴得慌,真让那算卦的说着了。
“但怀里的孩子很乖,王颜的两个舅舅晚上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放下,孩子一逗就咯咯地笑出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们用被子围着她,她已经可以靠着被子坐,在大家的挑逗下变换着自己丰富可爱的表情。当大家散去,我睡到放里十二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风刮的更大。房间一面墙上挂着镶有相片的镜框,忽然绳子断了,掉下来的声音吓醒了我和我姐姐,我点上灯看看有没有惊吓到我的女儿,可是她却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叙述完这件往事,王颜的母亲用衣服襟擦试着两眼伤心的泪水,李珍的眼睛也跟着潮湿了,她也心疼那没有了生命的孩子。她开始心疼王颜的母亲,这样的悔恨的泪水她已经流了快三十年。
李珍:“妈,我听你的,我等孩子一周岁回娘家,你就不要再哭了!”
王颜的母亲:“所以后来我生了王颜和王琦,王颜的奶奶从来都不过问。两个孩子都是冬天生的,生完孩子一个星期你爸白天不在家,我就要洗衣烧饭。晚上孩子都是你由爸照顾,不让我碰,发生矛盾的时候,就说我把他的女儿闷死在了被窝里。我成了这村里最残忍的母亲,我永远都解释不清——我爱我的孩子,我没有!”
这元宵节的晚餐,两个女人是含着泪水吃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可以去相信一个看卦先生所说的,理智在迷信面前也恍惚了起来。其实客观分析孩子还小的时候让他在一个固定的环境里成长是很重要的,算卦先生的话有时是可以听取的。
第十三章 两个女人的生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