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一急,吞了一大口粥,把自己噎住了,此刻只能朝郎延煦翻白眼。郎延煦赶紧上去给父亲捶背。
好半天后,郎延煦的父亲总算缓过气儿来了,他先是一脸错愕,随后开始焦虑,最终,他愤怒了,他把碗往旁边的石台上狠狠一放,脱下一只鞋来,开始满院子追着郎延煦要抽他。
郎延煦像头小马驹被人赶着,被父亲追得团团转。
郎延煦的父亲一边追打郎延煦,一边怒冲冲地喊:“小子!你在这家里,还有什么不满足?!什么都不用你干,什么都不用你管,每天只需要你张嘴吃饭。我们祖上逃荒而来,如今衣食丰足,你哥哥们正打算来年为你娶一房媳妇,娶这槐花坳里最漂亮的姑娘,你还要怎样?你就不懂得什么叫知足吗?你的心难道要比鸟都要飞得高吗?”
郎延煦的父亲这么说着,捏在手里鞋子就像鸟一样飞了过来。
郎延煦望着这只鞋,左躲右闪,最后,还是被正中面颊。
房间里的人们已经被惊动出来,纷纷上来拉扯、劝慰这对父子。
郎延煦原来的打算是和父亲说过后,当天就离开槐花坳,可现在,计划全泡汤了。不仅是因为他父亲着人看管起了他,不许他出郎家的院门,还因为他的脸被父亲的那一下飞鞋砸肿了,青了半边。几天来,他不得不每天窝在房里,用鸡蛋清敷面消肿。
郎延煦一面对着镜子,捂着半边脸敷面,一面默默地回想父亲那天的话。他悲凉地现,正如他父亲所说,他的心真的已经生出了翅膀,想要飞起来,飞出去。他按不住它,他没有办法把自己心上生出的翅膀剪掉,把它的羽毛拔光。
郎延煦的心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孵出了壳,渴望天空和飞翔,而不是渴望树干上的鸟巢。
十多天后,郎延煦趁夜离开了槐花坳,晚间的郎家院门被郎父从里面加了锁,钥匙由郎父自己保管着,郎延煦只得翻墙而出,所以,他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袱,里面有一身换洗衣服和一些钱银。
此外,郎延煦特意将那片彩色的鸟羽揣在怀里带了出来。他决心去看一看这片鸟羽曾经看过的世界,又或者,他将要去的地方,如果是连这片鸟羽也没有去过的话,他很乐意带它一起去看上一看。
郎延煦知道,从槐花坳出来,通往镇集的路是朝西北的,为了躲避父兄的追赶,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行去——西南。
果然,郎延煦才刚爬上一座小山的山脊,就看到槐花坳里出来一队火把,上遥望那队火炬。那队火把像一条小蛇,朝镇集的方向逶迤着去了,渐渐不见了光点。
郎延煦坐在山脊上,因为有明亮的月色,他周围的世界并不显得很黑暗。他静静地听山风与树木交谈,听鸣虫歌唱。
郎延煦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鸟,一只不归巢的、自由的夜鸟,栖息在这里。
第五百三十一章 谁的呼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