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瘟疫的人在逐渐减少。
裴云亭将没有感染瘟疫的百姓集中带到了临川郊外的一处宅子里。
官府的人每日都会给他们送吃食。
但是已经感染瘟疫的百姓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待死亡。
浮玉山上的木棚内,程喜漫将自己关在那座小小的帐篷里。
可是因为瘟毒而死亡的百姓只增不减,时不时传进帐篷的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搅乱了他的心绪。
程喜漫俯身趴在桌案前,手里握着一支羊毫笔。
桌上铺满了纸张和厚厚的医书,桌旁堆放着各种药草。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帐篷的门缝照了进来,程喜漫盯着洒落在地上的金光出神。
“啪嗒——”
就在她愣神之际,指间的毛笔掉在了地上。
程喜漫垂眸看向毛笔,薄薄的嘴唇勾了勾,随即吃力地弯下腰准备将笔捡起来。
毛笔再次回到手中之后,她不由自主地用全力握住。
只是下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心口处随着微曲的手指刺痛了下。
紧接着,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管里像是被虫蚁啃噬般,锥心刺骨的痛密密麻麻袭来。
这一刻,她好像能体会到那些因瘟毒而死的百姓在临死前有多无助。
她垂下眼帘,杏眸直直地盯着竹纸上写下的那几行字迹。
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却如死水一般,看不出任何色彩。
可只有她知道,表面的波澜不惊下隐藏的惊天骇浪。
沉甸甸的心口处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滚烫的泪水划过她惨白的面颊,一颗颗泪珠跌落在微微发黄的竹纸上,泛着细碎的光。
程喜漫有些疲乏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再次经历死亡的那一瞬,应当是平静且坦然的。
因为她从来都知道,死亡是一件极为安静的事。
上一次死在耕余村荒山上的那一刻,她只觉心口处钝钝的疼了一瞬便没了知觉。
那个漆黑的雪夜,没人握她将死前的手,也没人愿意抱抱她,告诉她很快就不疼了。
这一次也是......
她攥紧衣摆,缓缓阖上眼眸。
下一瞬,她好像听到了自己身体里血管爆裂的声音和心脏止不住的震颤。
歇息了半晌,她拿起桌上一角放着的面巾蒙在脸上,随后强撑着站起身。
她走上前,轻轻拉开门栓,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金灿灿的阳光铺天盖地的照了进来,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用手挡住阳光。
她抬眸朝木棚外瞥了一眼,看到几个包裹严实的兵卒正抬着几具尸体朝后山走去。
她知道,他们是要火化那些死者。
程喜漫轻轻抿了下唇,声音嘶哑:“我要下山。”
程喜漫对着其中一个带队的兵卒开口。
那个兵卒在听到声音的下一瞬转过身来,在看到是程喜漫时,脸上溢出和善的笑容。
他们都知道,是程喜漫让临川的瘟疫不再蔓延。
虽说她还没有研制出医治瘟毒的药方,但是能让瘟毒不再散播已是雪中送炭。
这位程大夫是整个临川城的救星,是那些在瘟疫中活下来的百姓的恩人。
第159章 临川的救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