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透过云霞,悄悄探出红扑扑的半边脸,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正在打探着俗世间的热闹繁杂。
西屋,程喜漫懒耷拉着脑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掉漆的小木匣,盖子半开着。
小木匣里露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还有一些碎银子和铜板。
程喜漫数了一下,两个银锭一百两,还有七十两碎银。
除此之外,还有夫君平日里抄书所赚的铜板。
这几串铜板加起来也得有个六七贯了。
程喜漫叹了口气,还不够!
如今已是早春二月,山上的沙柳、奶蓟、藜芦和乌柳都开始冒新芽了。
山林里的椿皮、合欢皮这种树皮类药材也快快到采收期了。
程喜漫也不打算自己炮制药材了,等采完后她直接卖给徐家药铺。
她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有两方面。
一方面,徐郎中是个实在人,心肠又好。
去年祝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没少帮忙。
如今她有了赚钱的路子,自然不能忘了他。
更何况,徐郎中在庆安镇开了十几年药铺,他跟临川城的各家医馆和药铺合作颇广。
等到秋收之时,阿灿就得上学堂了。
到那时,她在临川城开医馆,怕是还得多仰仗徐郎中的人脉。
正所谓独木不成林,她若真想暂时在临川城靠开医馆站稳脚跟,还得需要同行间的互帮互助。
就在程喜漫唉声叹气为日后生计发愁之时,祝清吾推门进来。
程喜漫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转过身去看他。
祝清吾站在门口,长身玉立,身上穿着她前几天为他新做的细棉青色春衫。
程喜漫落在祝清吾身上的目光久久未能离开。
心想,夫君风光霁月,穿什么都好看。
思及此,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豆青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唇角微翘。
这衣裳料子可是天香绢,是那日去镇上卖人参时,夫君为她买的。
夫君本来是打算去成衣铺直接给她买几身春衫的,可又怕她不喜欢,才又折回布庄买了几匹天香绢回来。
前几日天气暖和了,她便用这天香绢给自己新裁了几身衣裳。
剩下的布料就拿来给云畔做新衣了。
祝清吾垂眸看了程喜漫一眼,而后走到她跟前。
“有心事?”祝清吾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热茶递给程喜漫。
程喜漫接过茶水,小口抿着:“也不算心事。”
程喜漫放下茶盏,一脸严肃地看向祝清吾:“夫君,等秋收时,阿灿就能上学堂了。”
祝清吾微愣,阿灿确实到了读书的年纪。
阿灿聪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他本打算等回了京都之后再设法安排阿灿进国子监。
可如今看来,等秋收时怕是回不去京都。
既是这样,那便让他暂时在庆安镇上的学堂里念吧。
祝清吾薄唇轻启:“是得为阿灿读书的事做打算了。”
程喜漫将小木匣递给祝清吾,柔声道:“夫君数一数,我们的家当。”
祝清吾很配合地接过小木匣,而后打开随意地瞥了一眼。
“这些银钱几乎都是你赚来的。”祝清吾掂了掂木匣,笑了。
程喜漫嗔怪道:“夫君又跟我生分。”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说罢,她又清了清嗓子,红着脸小声嘟哝:“夫君的也是我的。”
见祝清吾不说话,她拽了下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娇蛮。
“是不是这个理?”
祝清吾微微垂眸,遮掩住眸底翻滚的汹涌爱意。
他顿了顿,伸手捏了下程喜漫珍珠般圆润光滑的耳垂:“是这个理。”
程喜漫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嘟嘴不满道:“那夫君日后不准再分什么你呀我呀之类的,可记住了?”
她用祝清吾平日里训她的语气跟他说话。
祝清吾勾着唇角轻笑一声,温声道:“记住了。”
程喜漫见状,这才舒展了眉头。
她抬眸看了眼祝清吾,又扯了下他的衣袖:“夫君也坐。”
祝清吾听话地坐了下来,兀自倒了杯茶水轻抿了几口。
程喜漫深吸一口气,而后起身,径直坐到了祝清吾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祝清吾已经习惯了小娘子整日黏着他的行为了。
若是哪日小娘子在他跟前不撒娇耍赖,不黏黏糊糊的,他总觉得心里头缺了些什么。
莫说只是坐在他腿上了,她就算是骑在他头上撒娇耍赖,他也是愿意的。
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程喜漫似是像那软得没了骨头般,整个人依偎在祝清吾的怀里。
一会儿摸摸祝清吾的鼻子,一会儿又亲亲他的眼睛。
第39章 画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