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悬停,瞳孔中倒映着那组疯狂跳动的数据流。
这已不是简单的信息异常,而是一种对既定物理法则的公然挑衅。
林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狂跳,几乎是本能地调出了“光河浮现”当晚,全城三十七处“无名径”灯台下埋设的地脉微震传感器数据。
屏幕上,三十七道数据流如涓涓细溪,汇入一片庞大的数据海洋。
他设定参数,以麦芽遗址为中心,将时间轴精确到光点升空的那个瞬间。
下一秒,整个数据模型剧烈重构。
预想中以遗址为起点,向外辐射的单向能量波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诡异而壮丽的图景——地脉的波动,竟形成了一圈圈逆向的回环!
如同巨石投入静水,激起的不是扩散的涟漪,而是从远方逆向奔赴圆心的浪潮,整整七道,清晰无比,仿佛大地在进行一次深沉而有序的呼吸。
这不是能量的传导,这是……召唤。
林逸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猛地想起什么,颤抖着手,从加密存储器中调出了那枚井心残片的最高精度三维投影。
画面定格在母亲用指甲刻下字迹的最后一瞬。
他将投影放大,聚焦于“别忘了我”那四个字的最后一笔,那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收尾弧度。
他将这个弧度的数据模型,与今夜那七道逆向涟漪最终汇入麦芽遗址时的轨迹图,进行了重叠比对。
嗡——
一声轻微的蜂鸣,重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完美契合。
那一刻,林逸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座椅上,大脑一片空白。
多年的科研认知在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合理的真相。
他望着屏幕上那个与母亲笔迹重合的轨迹,喉咙干涩,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梦呓般地低语:
“不是我们在记路……是路,在回望我们。”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
林逸双眼布满血丝,却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手持便携式红外记录仪,来到了西区的“遗物归径”试点。
这里是第一批对外开放的“无名径”之一,昨夜人流密集,留下的遗物早已被巡逻队清理。
然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把破旧的黑布雨伞静静地躺着,伞骨已经锈蚀。
奇怪的是,这把伞并未像其他遗物一样触发光径,在系统记录中,它是一件“静默遗物”。
林逸没有立刻触碰它,而是蹲下身,启动了记录仪的高敏模式。
在红外镜头下,他看到了一幕奇景:伞柄内侧,凝结的晨露并未随机分布,而是排列成一串微不可见的光点,像一串无声的密码,坚定地指向三公里外,那座早已废弃的江边渡口。
他立刻接入城市气象数据库,交叉比对历史潮汐记录。
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心头一紧——昨夜这个时刻的潮汐涨落数据,与九十年前,城中难民为躲避战火,趁夜色集体渡江那晚的潮汐数据,几乎完全一致。
林逸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冰冷的伞骨上。
就在接触的瞬间,他随身携带的透明麦穗——那个能捕捉记忆回响的装置——内部,骤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是模糊的电磁噪音,而是清晰无比的、来自过去的声响。
哗啦……哗啦……
那是木桨划破水面的声音,沉重而急促。
紧接着,是暴雨砸在伞面上的噼啪声,以及……被刻意压抑的、婴儿微弱的啼哭。
声音如此真实,林逸甚至能“听”到抱着孩子的母亲那剧烈的心跳,和她在风雨中竭力撑住伞的喘息。
这把伞的主人,曾用它在那个绝望的江心暴雨中,为怀里的新生撑起了一整夜的庇护。
记忆,并不一定需要发光。
有些记忆太过沉重,它们选择沉寂,用另一种更隐秘的方式,指向回家的路。
为了验证这种“静默遗物”的自主映射能力是否普遍存在,林逸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挑选了七处人迹罕至的“无名径”灯台,连夜派人安装了特制的“遮蔽罩”。
这种罩子由铅复合材料制成,能彻底阻断一切人工光源和光学观察,但保留了底座对地脉波动的感应。
他要看看,在没有任何“观察者”的情况下,这些记忆是否还会苏醒。
第三天深夜,结果传来。
七个被遮蔽的灯台中,有三处内部的遗物,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自行引发了微弱的光丝生长。
监控回放中,一只断裂的木质拐杖,在地面上缓缓划出了一道Z字形的轨迹。
林逸调出战时地图,那条轨迹,不多不少,正好是当年一名伤兵为了绕开雷区,艰难跋涉的求生路线。
另一处,一枚没有任何字迹的黄铜纽扣,竟凭借自身微弱的磁性,吸附了地面上的铁屑,在黑暗中排列成一幅小小的星图状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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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星图,与城中“听夜者”家族代代相传的、用于在无月之夜辨别方向的星空导航法,完全吻合。
林逸站在巨大的监控墙前,看着这些在黑暗中自行“讲述”故事的物件,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记忆,从来不依赖于讲述者。
它是一种堪比引力的基本存在,当环境的频率与它共鸣,它便会通过“
第481章 脚印不说话,但路会回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