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麽麽一会儿就来。”说完,两位女史又是礼节十足地福身行礼,转身准备离开堂屋。
“站住。”
杨莉忽然出声留住准备离开的两位女史,整个人从书案前起身,杨茉伸手想拉杨莉不让她被旁生枝节,杨莉灵巧地躲过姐姐的手,脊背笔直地矗立着,冷声问道:“李麽麽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坐在这里等了她快半个时辰,还要我们等?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奴婢,竟然摆这么大的架子?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卧房去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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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姑娘再耐心等待一会儿,麽麽一会儿就来。”两位女史又是说出了这句话。
在杨莉看来这句话像是敷衍自己一般,想来得意惯了的杨莉怎么忍得了,随手拿起书案上的砚台砸了过去,表情狰狞得吓人。被砸的两个女史没有丝毫地躲避,任凭砚台砸到自己的身上,泼得自己满身都是墨,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堂屋里。
婉书心中暗道:不愧是在李麽麽身旁伺候的女史,这等耐性一般奴婢是比不了的。
其实砚台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而且杨莉心里也忌讳着李麽麽,砸过来没有用太多的劲,被砸到那位的女史并不觉得疼,只是在墨汁沾染在女史的衣物上有些狼狈,实在是不好看。杨莉冷脸喝道:“看你们这两个刁奴,还敢不敢不恭敬本姑娘。”
“莉姑娘好大的气性,竟动起手管教老身身边的丫鬟,莉姑娘说她们不恭敬,那就由你来说说看,我的丫鬟们是哪里不恭敬。”
此时,堂屋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李麽麽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瞧了瞧自己丫鬟身上的墨水的痕迹,又瞧了两眼杨莉,原来应当和蔼可亲的脸上,此时寒霜笼罩。
李麽麽的脸色十分不善,冷冽的眸光在扫过自家丫鬟身上和杨莉一脸心虚之后,瞬时变得锐利而肃杀,她走到讲台处跪坐着,并没有先急着介绍自己,而是直直盯着杨莉,不依不饶道:“莉姑娘怎么不说话?”
杨莉原本还气焰极高,此时李麽麽来了,还冲她冷言冷语的说话,她再也嚣张不起来,被李麽麽那一双细长而锋利的双眼扫过,她几乎腿软得就要跌倒。
她连忙伸手拽了拽一旁姐姐杨茉的衣角,可是杨茉却理都不理她,只当没瞧见杨莉对自己的呼救,这个时候,肯定是明哲保身的要紧,否则李麽麽就是要对她们两个人一起失望。
杨莉‘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什么来,李麽麽也不计较她的无礼,扬了扬手,不甚在意道:“既然莉姑娘说不出来我的丫鬟们哪里不尊敬,就请莉姑娘和她们道歉,虽然丫鬟是伺候人的,但是从古至今越是钟鸣鼎食之家越是对下人宽厚,莉姑娘是国公府的小姐,想来像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也不会苛待下人罢?”
杨莉硬着脖子道:“偏是不苛待下人,我身为国公府的姑娘,哪有向丫鬟道歉的道理,这两个女史又是否担得起我的道歉。”
李麽麽不与她争辩,只淡淡道:“若是莉姑娘不肯道歉,我就让我的丫鬟把这件沾上墨水的衣服挂在瀚光院面前,让府里的人都知道这是莉姑娘对老身丫鬟的责罚。莉姑娘身为国公府的姑娘,既然责罚丫鬟就要责罚到底,让国公府的丫鬟都亲眼瞧瞧,看谁还敢对莉姑娘不恭敬。”
杨莉脸色登时有些难堪,咬着嘴唇,不安道:“李麽麽,你这是什么——”
“还请莉姑娘选择,是道歉还是将衣服挂在瀚光院门口让府上众下人瞻仰?”
李麽麽毫不留情地打断杨莉要说的话,将决定权交到杨莉的手里,脸上没有一丝可以转圜的表情。
杨莉没敢说话,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漠不关心的杨萤,还有丝毫没有要帮助自己的姐姐,以及身后偷笑的杨蓉等人。杨莉心中只觉得屈辱丛生,可若是真的让李麽麽把衣服挂到瀚光院的门口,那才更加屈辱。所以纵使万般不情愿,杨莉还是走到了两位女史的面前,像是蚊子般嗫嗫道:“……对不住。”
李麽麽无情地开口道:“大点声。”
杨莉转首睁大眼睛瞪着李麽麽,李麽麽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大点声。”
“对不住!”
这一次的声音的确够大,杨莉几乎是用高喝的声音说出这三个字,说完她就又转过身紧紧盯着李麽麽,盛怒之下笑了出来,冷冷道:“李麽麽,这样可以了吗?”
李麽麽面色不动,抬首冲杨莉的座位扬扬脸,示意杨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杨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李麽麽缓缓起身,严肃的眸光扫过堂屋里的所有人,正色道:“我姓李,各位姑娘可以叫我李麽麽。老身不才,曾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二十余年,对于这盛京和皇宫中的规矩略知一二,今儿承了许大娘子的情能来国公府给几位姑娘授课,也是各位姑娘与我之间的一段缘分,我这个人做事比较雷厉风行,若是哪里得罪了姑娘们,也是老身授课心切,还请姑娘们见谅。”
杨茉笑得腼腆而讨好,恭维道:“李麽麽谦虚了,麽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可见麽麽的能力不容小觑,若是你只是略懂一二,那只怕这满天下竟没人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和礼仪了。”
李麽麽面对杨茉的夸奖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荣宠不惊地笑了笑:“承蒙茉姑娘抬爱,老身荣幸之至。”
李麽麽目光扫过所有人,见众人都关注着自己并没有走神,心中暗自点点头,又继续道:“老身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从十岁时就入宫,当时我只是个小宫女,和现在的你们一样,同其他宫女学习宫中的礼仪和规矩,那时老身的教养麽麽告诉我们,规矩的存在就是为了克制住人的妄念,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而礼仪的存在就是为了充沛一个人的内在涵养,所谓坐有坐样,站有站样,仪容仪表,而这两样都该是高门大户家的姑娘们该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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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女孩现在都是兴趣盎然的,所以听得都很认真,没有一丝走神,李麽麽心中觉得宽慰,便越讲越精神了起来:“今日我教大家的第一个就是忍。今天早上我故意迟来半个时辰,就是想瞧一瞧姑娘们的反应,有的姑娘对于我的迟来没有任何反应,可以耐得住这样的等待,而有的人因为我的迟来迁怒他人,我在这里告诉姑娘们,迁怒他人是最要不得的反应。若今日你们等的是长辈、是高官、是妃嫔,姑娘们觉得自己可以迁怒他人吗”
李麽麽对着这几个女孩可以说谆谆教诲没有一丝松懈,身体力行地直接给大家上了一棵,直接三言两语,弄得杨莉丢尽了脸面,杨蓉不由听得更加认真,邢南春跟在她的后面听得也很认真,说来说去只有婉书一个人听得不认真。
她察觉到李麽麽所教的礼仪和规矩都是宫里的,许大娘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请李麽麽来府里教女儿们这些,难道李麽麽教的这些都是为了那个像凤凰一样璀璨夺目的女孩,婉书眸光流转间,又瞧见了杨萤法上的金簪,和那只金簪上的蝴蝶,似乎是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飞舞着。
金簪。
可见杨萤已经及笄了。
既然及笄就该忙着为她找夫婿,这个时候请来宫中的麽麽教养礼仪和规矩,不是也暗示杨萤将来要被送进宫中。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当今陛下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而杨萤如今也才十五岁,就算当今陛下的确是英姿飒爽、俊美不凡,但是到底也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这像凤凰一样璀璨的杨萤难道真的就要送进皇宫,去伺候可以当她爹的陛下,然后在宫中暮暮老去吗?
可见这钟鸣鼎食之家又有什么好的呢?
虽然大家一处学习,但是李麽麽的重点显然是放在杨萤身上,查看杨萤做得对不对,如果做对了就开始接着往下讲。杨茉和杨莉显然是很明白这个道理,便跟在杨萤后面做,杨萤跟着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显然将自己当成嫡女来看待,饶是像杨萤那样温柔的女子眼中都流露出不快的神色。
婉书是听一半忘一半,剩下的时间都在观察堂屋里的其他人,一个上午下来倒是也跟着学了几个宫中的福礼和名门淑女走路的姿势,但学归学,婉书打量着自己应该毕生都不会有荣幸进皇宫,所以也没有用心学。
邢南春也是三分钟热度,一开始听得还蛮认真的,但是过了一会儿就没有兴趣,望着窗外走走神,打打盹儿,好不容易熬到晌午,以为今天结束了,没想到李麽麽还要教她们怎么布菜。
于是,几个姑娘全部都留在了瀚光院,面对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姑娘们都饿得顶不住,却还要听一旁的李麽麽授课,学习怎么夹菜、怎么吃、怎么布菜、怎么喝汤等等各种规矩,学得几个姑娘们头晕脑花,李麽麽才按照惯例回去卧房午休。
姑娘们立马风卷云残地开始用膳,完全刚学习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把肚子填饱。
午睡之后李麽麽倒是没来,但是却吩咐身边的两个女史来查阅姑娘所学习的东西,将上午李麽麽教的所有东西全新再来一遍,如若哪里做得不对,做得不好,须得从头再来,直到成功才能离开瀚光院。
其实学这么多的规矩礼仪什么时候能用上都不知道,但是学会了在身上也好,毕竟技多不压身,说不准以后这群里姑娘里就有人有了不一样的造化,嫁得好郎君可以同夫君一同进宫,或是得封诰命进宫拜谢天家恩德,又或许有幸选在帝王身侧成了嫔妃,无论是那种都应当感谢今日李麽麽的授课之恩。
三个女孩们上了一天的课,都觉得自己此时精力不济,便相携着一起回了扶澜院杨蓉的闺房,重重地躺在杨蓉的床上,凑在一起怨声载道,其中以邢南春的怨声最大,苦着脸道:“我当有多好玩,却不想这么累,难怪钱家那丫头不来,早知道我也书信一封,不来了。”
“那可不行,做事要有始有终,你今日来了明天不来,岂非辜负了你今日的辛苦,也辜负你母亲对你的期望。”杨蓉很是认真地教育起来邢南春。
邢南春则招招手,不甚在意道:“辜负就辜负罢,反正我从小到大辜负我娘期望的次数也不少,不差这一回。”
这话说得杨蓉没法接,她只得换了目标,问向婉书:“书姐儿,你明日还来吗?”
今日虽然辛苦,但是也不算没得收获,最起码听李麽麽讲那些宫里的趣闻也是挺有趣的,便点点头道:“来,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邢南春惊讶道:“啊,你还来?真是不怕累,我是不想来了。”
杨蓉故意上前凑到婉书的身边搂着她,将邢南春排挤得远远的,故意刺激邢南春,开口道:“那你就别来了,以后我书姐儿也不和你好了,你也别想嫁给书姐儿的大哥哥了,那可是一表人才的榜首,状元郎啊!”
邢南春虽然性子直率,但是到底还是个女孩家,那么经得住杨蓉这么开玩笑,立时又羞又燥,整个人扑倒杨蓉的身上纠缠扭打在一起,可怜婉书夹在中间,被两边人一起纠缠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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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姑娘们扭打嬉闹的时候,门外传来的丫鬟的通报声,女孩们立马停下嬉闹的动作。
“大娘子让我来通传三位姑娘去正堂。”
杨蓉伸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高声回道:“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去。”
婉书趁这个时候推开邢南春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样也理了理头发和衣物,对邢南春开口道:“你瞧瞧你头发乱得,还不起来整理整理,否则许大娘子见了你还以为你去掏鸟窝去了。”
三个女孩整理好头发和衣物之后,说说笑笑地前往扶澜院堂屋。刚一进屋,就瞧见坐在主位上的许大娘子,还有和许大娘子正在说话的——赵衍良,赵小侯爷。
大家可是都是熟人啊,在忠远侯府有缘分见过一面,没想到在这杨国公府还有缘在见到一面,这样遥遥相望的场景有些眼熟,不由地让人想到那日在忠远侯府破戏园子里见面时候的场景,赵衍良微微低下头,唇角勾勒出浅浅的弧度,令他看上去像是渡上一层淡淡的光泽,温和如玉般的气质。
婉书和杨蓉尴尬地互相望了望,然后同时福身行礼,规规矩矩道:“见过小侯爷。”
赵衍良动作极是优雅地从圈椅上站起身来,海水绿团蝠便服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着,头戴白玉簪冠,长身玉立,丰神俊朗,整个人像是玉一样美好无暇,令人心生向往。此时,他正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婉书和杨蓉,却不说话。
许大娘子见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下意识地就想到是不是自己女儿在忠远侯府闯了祸,立马问道:“衍良,蓉儿可是那日在忠远侯府惹了事?”
“没有。”
赵衍良不再打量杨蓉和婉书,回过身回了许大娘子的话。
听了赵衍良的回答许大娘子才安下心来,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继续道:“其实不用衍良你亲自跑着一趟,我肯定会派人把南春安全送到家的,不如你们都在我这儿用了晚膳再回去,我府里的厨子可是津南有名的厨子,整个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厨子比他会做津南菜。”
赵衍良很是礼貌地婉拒许大娘子的宴请:“大娘子见谅,实在是我母亲和南春的母亲催得急,要我快去快回,早点将南春带回去。”
许大娘子微笑着点头:“既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你们路上小心。”
见邢南春打道回府,婉书想着自己留在这儿也不太好,便冲许大娘子福了福身,也提出了打道回府的意思。
杨蓉依依不舍地望着婉书,眼中带着点点泪花,声音微弱道:“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早就要走。”
一想到扶澜院要回府往日只有自己和母亲的孤独,杨蓉的心里满是对婉书和邢南春的不舍。
婉书瞧见杨蓉险些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也是不舍,柔声道:“蓉姐儿,我明日一醒来就来你家,陪你用早膳好不好。”
杨蓉飞快地点头,不允许婉书反悔,“好,记得你说的。”
如此,许大娘子便派人送婉书回洛府,恰好同赵衍良、邢南春一路,一路上两人都顾忌有外男赵衍良在此,所以婉书和邢南春没怎么说话,就连出了垂花门准备上马车之前,也只是互相道了别,便准备各人上各家的马车。
婉书整个人将要进到马车里的时候,忽闻一声清冽如冷玉相撞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日在忠远侯府那般能说会道,怎么今日见了我就只会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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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授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