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24日，上海法租界
圣诞夜的雪花飘落在黄浦江畔，外滩的建筑群灯火辉煌，仿佛一场浮华的梦境。沈知白站在华懋饭店的露台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眺望对岸浦东的黑暗轮廓。在她身后，舞厅里传来爵士乐队的演奏和宾客们的谈笑声，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
34;周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34;一个带着吴侬软语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沈知白转身，脸上立刻挂上了34;周雅雯34;应有的甜美笑容。来人是上海滩着名的交际花陈露西，一袭墨绿色旗袍，肩上披着银狐毛披肩。
34;露西姐，34;沈知白用略带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回应，34;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34;
陈露西走到她身边，递来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34;听说今晚有个神秘人物要现身，从欧洲带来了不得了的新发明。34;她压低声音，34;连日本人都对他礼让三分呢。34;
沈知白接过酒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34;哦？是什么样的人物？34;
34;据说是德国来的犹太科学家，叫...34;陈露西皱了皱描画精致的眉毛，34;叫什么施罗德？带着一堆稀奇古怪的机器，能在千里之外和人说话，还能算出明天的股票走势。34;
沈知白的手指在杯壁上收紧。无线通讯器和量子计算机——这听起来太像未来的科技了。难道是和她一样的时空穿越者？
34;听起来像是江湖术士。34;她轻笑道，掩饰内心的震动。
陈露西摇摇头，耳坠上的珍珠随之晃动：34;不像假的。前天他在汇丰银行当场演示，十分钟就算出了他们三天才能完成的账目。英国人眼睛都直了。34;她凑近沈知白，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34;更神奇的是，他有个小盒子，能放出人的声音，说是叫什么39;录音机39;。34;
沈知白的心跳加速。录音机在这个时代确实存在，但都是笨重的钢丝录音设备，不可能随身携带。除非...那是未来的微型数字录音设备。
34;他今晚会来吗？34;沈知白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出于好奇。
34;当然，听说...34;陈露西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舞厅里的音乐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惊讶的窃窃私语。
两人回到舞厅，只见宾客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一个身材高大的欧洲男子正缓步走来，他约莫四十岁左右，金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剪裁考究的燕尾服，右手拄着一根黑檀木手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跟着一位穿着粉色和服的日本女子，发髻上别着一只精致的蝴蝶发饰。
沈知白的呼吸一滞——那个女子，分明就是郭霓！或者说，是和郭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裴砚之最后的警告在她脑海中回响：34;小心穿和服的蝴蝶34;。
34;女士们先生们，34;主持人用中英双语宣布，34;容我荣幸地介绍，来自柏林大学的艾瑞克·冯·施罗德博士，以及他的助手美智子小姐。34;
施罗德向众人微微鞠躬，而那位美智子则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扫视着人群。当她的视线落到沈知白身上时，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34;今晚，施罗德博士将向我们展示未来的科技。34;主持人兴奋地宣布，34;这将改变战争，改变世界！34;
沈知白悄悄后退，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观察。就在这时，美智子突然向她走来，木屐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34;周小姐，34;美智子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声音和郭霓一模一样，只是语调更加柔软做作，34;久仰大名。施罗德博士很想认识您。34;
沈知白强自镇定，脸上挂着社交笑容：34;我的荣幸。不过我只是个做小生意的，对科学一窍不通呢。34;
美智子轻笑一声，蝴蝶发饰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34;博士说，您父亲在香港的电子厂很有名。他对...未来通讯设备很感兴趣。34;
沈知白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周雅雯的父亲确实经营电子厂，但那只是她伪造身份的一部分，知道的人极少。这个施罗德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
34;那我更要见见了。34;沈知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跟随美智子走向人群中央。
施罗德正在展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他按下上面的按钮，盒子立刻发出清晰的人声：34;圣诞快乐，上海。34;宾客们发出惊叹的呼声。
34;这是便携式录音机，34;施罗德用带着德语口音的英语解释道，34;可以记录并重放任何声音。想象一下，在战场上，指挥官的命令可以准确传达给每个士兵...34;
沈知白盯着那个设备，心跳如鼓。那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而是2030年代初期常见的数字录音器。更令她震惊的是，施罗德展示的型号正是裴砚之实验室早期研发的款式，连外壳上的弧形凹槽设计都一模一样。
34;周小姐。34;施罗德突然转向她，蓝色的眼睛像冰一样冷，34;听说您对通讯技术有独到见解？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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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白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轻轻摇动羽毛折扇，掩饰手指的颤抖：34;博士过奖了，我只是个商人女儿，对这些高科技一窍不通呢。34;
施罗德嘴角微扬，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更小的装置：34;那么这个呢？您觉得它在市场上会有前景吗？34;
沈知白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个微型量子通讯器，只有纽扣大小，正是裴砚之在2035年的发明！她曾在实验室见过原型机，连外壳上的蓝色指示灯位置都丝毫不差。
34;这...这是什么？34;她强迫自己露出困惑的表情。
34;未来。34;施罗德意味深长地说，将装置放在她掌心，34;它能隔着千山万水传递信息，没有延迟，无法拦截。34;
沈知白感到装置在手中微微发热，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的眼前闪过一幅画面：裴砚之被绑在实验室椅子上，一个金发男人正往他手臂的机械接口中注入某种蓝色液体...
34;周小姐？您不舒服吗？34;美智子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沈知白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的装置不知何时已被施罗德收回。周围的宾客都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
34;抱歉，34;她勉强笑道，34;可能是香槟喝得太急了。34;
施罗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其他宾客：34;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要展示的，将是改变战争格局的发明...34;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施罗德身上，沈知白悄悄退到人群边缘。她必须立刻向组织汇报这个情况。如果施罗德真的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而且还掌握着裴砚之的发明，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34;周小姐这就走了？34;美智子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34;舞会才刚刚开始呢。34;
沈知白转身，发现美智子手中拿着两杯香槟，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那只蝴蝶发饰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仔细看去，翅膀竟然在微微振动，像是活物一般。
34;我突然想起还有个约会。34;沈知白婉拒道。
美智子将一杯香槟硬塞进她手中：34;至少喝完这杯。为了...未来。34;她的眼睛直视沈知白，瞳孔深处似乎有数据流闪过。
沈知白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美智子绝对不简单，很可能就是郭霓在这个时空的34;镜像人34;。她假装抿了一口香槟，实则将酒液悄悄倒在身后的盆栽里。
34;美智子小姐来上海多久了？34;沈知白试探性地问。
34;三个月零七天。34;美智子精确地回答，34;正好是南京...事件前后。34;她故意含糊了那个词，但眼神变得锐利，34;周小姐那时候在哪里呢？34;
沈知白感到一阵寒意。这是在试探她是否与南京的情报行动有关。
34;在香港陪家父过生日。34;她从容地回答，34;十一月的香港还很暖和呢。34;
美智子似乎想再问什么，但这时乐队奏起了一首华尔兹。施罗德突然出现在她们身边，向沈知白伸出手：34;周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34;
沈知白想要拒绝，但周围的目光让她无法推辞。她只好将手放在施罗德掌心，随他步入舞池。
施罗德的舞技出奇地好，带着她在旋转中避开其他舞者。近距离观察，沈知白发现他的眼睛有种不自然的反光，像是戴了隐形眼镜，但技术远超这个时代。
34;您跳得真好，博士。34;沈知白试探地说，34;在德国学的？34;
34;在很多地方。34;施罗德含糊地回答，突然一个旋转将她拉近，
第11章 暗线浮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