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窗风雨
霜降后第三日的寅时三刻，清华园材料系实验楼的灯光在秋雨中晕开模糊的光晕。沈昭的白大褂袖口沾着釉料粉末，左手无名指上一道新鲜划痕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那是半小时前被汝窑瓷片锋利的断面所伤。此刻她的指尖悬在X射线荧光光谱仪的启动键上方，像古琴师抚弦前的凝神屏息。
34;滴——34;
仪器发出蜂鸣，显示屏上跳出光谱分析图。沈昭突然按住太阳穴，那些起伏的曲线在她眼中扭曲成《千里江山图》中的层峦叠嶂。三天未合眼的疲惫让幻觉愈发强烈：瓷片边缘的冰裂纹正在玻璃台面上蔓延，如同前世垂拱殿地砖上渗开的血迹。
34;氧化铁含量4.72%...34;她对着录音笔低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34;比已知北宋汝窑样本平均值高出1.3个标准差。34;窗外的雨声骤然密集，她转头时，看见雨痕在玻璃上交织出奇特的网络——那分明是《宣和博古图》第三卷记载的34;周天星轨图34;。
瓷片在冷光灯下泛着典型的34;雨过天青34;釉色。沈昭用镊子轻轻翻转它，突然僵住。断面处有个肉眼几乎不可辨的微刻纹样：直径不足2毫米的八卦纹，乾位与坤位之间多出一道本不该存在的短线，恰似《周易》六十四卦之外的34;荧惑守心34;异象图。
34;这不是宋代的雕刻工艺...34;她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实验台，直到指节发白。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文献检索系统正以惊人速度翻页，最终停在一页泛黄的《宣和博古图》扫描件上。图中青铜器底部的星象纹与她手中的八卦纹完全吻合，而图注让她脊椎窜过一道寒流：
34;政和五年三月初七，钦天监进献39;荧惑守心39;异象图，帝命铸于商周青铜器复刻品，藏于大内。34;
沈昭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清楚记得《宋史》记载：政和五年根本没有34;荧惑守心34;天象，那是宋徽宗为掩盖某件秘事制造的谎言。更诡异的是，电脑此刻显示的扫描件，分明是台北故宫2007年才公开的秘藏版本。
34;砚之...34;她转向空荡的实验室右侧，那里摆着把铺满雨渍的旧木椅，34;你看见了吗？这瓷片里藏着——34;
话音戛然而止。木椅上不知何时多了件深灰色风衣，领口别着陆军参谋部的银色徽章。风衣肩部被雨水浸透成黑色，袖口处有道新鲜的撕裂口，像是刚经历过激烈搏斗。
雨声中传来军靴踏水的独特节奏——每一步都精确间隔0.78秒，这是裴砚之特有的步频。沈昭却盯着自己突然刺痛的手腕：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成星图。最亮的七颗星子排列成勺形，正是前世宫变那夜，她用金簪在垂拱殿柱上刻下的北斗标记。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时带进潮湿的寒气。裴砚之的军装外套滴着水，左手紧握防水文件袋，右手却反常地按在腰侧——沈昭太熟悉这个动作，那是他随身携带的92式手枪的位置。
34;山西UFO事件现场样本的光谱分析。34;他声音比平时低沉，将文件袋放在实验台上时，沈昭注意到他食指关节有擦伤，34;国防科工委封存了三十年，今早才解密。34;
沈昭抽出文件时，两人的指尖在雨水中相触。一股电流般的刺痛让她猛地缩手，文件散落开来。某页数据表上的红色曲线与她电脑中的光谱图完美重合——那是1991年5月17日，山西平遥古城上空出现不明飞行物后，军方在坠落点采集的34;未知陶瓷材料34;分析报告。
34;相同成分...34;沈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34;但这片汝窑是2015年杭州旧城改造时出土的。34;
裴砚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星图纹身此刻完全显现，淡金色线条组成精细的34;山河社稷图34;缩略版，汴京城门的位置正对应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那个点，两人同时一震——前世城破时，他正是这样按住她流血的手腕，在万箭齐发中将她推入密道。
34;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这些？34;裴砚之松开手，从风衣内袋取出个青铜罗盘。罗盘天池中的磁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实验室角落的电子显微镜——那里放着沈昭今早刚从故宫借来的钧窑残片。
沈昭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向窗前，雨幕中的清华园在黎明前呈现出奇特的青灰色。二十四年前的同一天，山西UFO事件发生时，正是她前世服下鸩酒的时刻。而此刻东方的启明星突然亮度骤增，在她视网膜上留下紫色残影——这与《宋史·天文志》记载的34;荧惑守心34;前兆完全一致。
34;三天前我做了个梦。34;她终于开口，手指在起雾的玻璃上画出行星运行轨迹，34;梦见我们在垂拱殿争论39;天罡地煞阵39;的布局。你坚持要把阵眼设在艮位...34;
34;因为艮为山，主阻滞。34;裴砚之接话时眼神骤变，34;但那晚根本不存在什么天罡阵——是我们发现了徽宗用汝窑秘色瓷传递金国军情的密码！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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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突然从音响中爆出。实验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中央显示屏上自动播放一段模糊视频：1991年山西某军事基地，穿着防化服的士兵正用激光切割一块泛着天青色荧光的陶瓷。当激光束接触表面时，瓷片突然投射出立体的星象图，其中火星位置赫然与今日天文台预报的34;荧惑守心34;轨迹吻合。
34;这不是巧合。34;沈昭快速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北京天文台的实时数据，34;今年火星运行至天蝎座α星附近时，与北宋政和五年——34;
她的话被裴砚之突然的动作打断。他扯开军装领口，锁骨下方露出新鲜纹身：用朱砂绘制的二十八宿图，其中南方朱雀七宿正发出诡异的红光。
34;三小时前收到的39;礼物39;。34;他冷笑一声，34;国安局在追查的某个古董走私集团，往我公寓送了份39;星图胎记39;鉴定报告。34;
沈昭的瞳孔骤然收缩。报告扉页的蜡封印记，正是前世汴京城破时，金国元帅完颜宗弼使用的狼头徽记。而附录中的碳14检测显示：所谓34;胎记34;样本，实际取自一块带有她前世笔迹的汝窑瓷片。
雨势渐猛，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频闪。沈昭突然意识到什么，扑向电子显微镜。在400倍放大下，钧窑残片釉层中显现出纳米级的金色颗粒——这绝非天然矿物所能形成的结构。
34;量子点...34;她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34;这些釉料里掺入了经过编程的量子点晶体！34;
裴砚之已经拔出手枪。窗外传来无人机旋翼的嗡鸣，七架黑色六旋翼飞行器在雨幕中组成北斗七星阵型。最末端的34;摇光34;位无人机突然射出一道激光，在实验室外墙上灼烧出焦黑的卦象：离上坎下，未济卦。
34;他们来了。34;裴砚之将沈昭拉到身后，枪口对准窗外。他的侧脸在闪电中显得格外锋利，与前世那个雪夜率禁军包围皇城的身影重叠，34;这次别想再让我看着你独自赴死。34;
沈昭却按下他持枪的手。她举起那片汝窑瓷片对准激光束，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折射出的光斑在墙面组成立体星图，而量子点受激发出的荧光，正在空中勾勒出《千里江山图》的轮廓。图中某座山峰的位置，闪烁着今日凌晨刚被雷击中的杭州雷峰塔遗址坐标。
34;不是追杀。34;她指尖轻触空中悬浮的光点，整个星图突然坍缩成一行篆体文字：
**34;天罡地煞，俱在瓷中34;**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他们发现所有电子设备屏幕上都跳动着同一组数字：1115——既是政和五年的公元纪年，也是北宋灭亡的靖康元年。
裴砚之的军用PDA突然收到加密讯息。解码后显示出一张卫星照片：杭州某处工地挖出的宋代地窖中，整齐码放着108件天青色瓷瓶，排列成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的阵型。
34;看来...34;沈昭将瓷片贴近心口，那里传来奇异的温热，34;我们得再去会会那位39;道君皇帝39;的杰作了。34;
雨声中，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在光谱仪显示屏的反射中，沈昭看见自己眼中有微弱的金光流转——就像前世她启动34;山河社稷图34;阵法时的模样。而裴砚之军装袖口露出的绷带下，隐约可见朱砂绘制的星图正在渗血，与她的金色纹身产生着某种量子纠缠般的共振。
2**卯时六刻，潘家园西区·雾锁重楼
**【一】血色晨雾**
寅卯之交，潘家园西区的青砖地面仍凝着夜露，雾气浓得像是被谁刻意熬煮过，浮动着檀香、铜锈与陈年血沁的腥涩。沈昭的墨绿缎面旗袍在雾中泛着幽光——这颜色是照着故宫藏宋代34;天水碧34;釉色样本染的，染料里掺了真正的宋瓷釉料粉末，在紫外灯下会显露出《千里江山图》的矿物色谱。
她抬手调整领口的鎏金錾花扣，指腹在扣面浮雕的螭龙纹上停留半秒。这枚纽扣暗藏玄机：旋开鎏金外壳，内里是半克见血封喉的34;鹤顶红34;，毒囊以战国蜻蜓眼玻璃工艺封存，摔碎时释放的氰化物足够放倒一头成年亚洲象。
34;三爷的货到了么？34;她问巷口的煎饼摊主，声音裹在氤氲的热气里。
摊主头也不抬，铁铲在鏊子上刮出尖锐的摩擦音：34;西区丙字巷，青砖底下埋着雷。34;
沈昭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34;埋着雷34;是黑话，意指34;有军方盯梢34;。她象牙白的羊绒披肩被晨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上以冰蚕丝绣制的《璇玑图》——这可不是普通防弹衣，天山冰蚕丝遇袭时会瞬间硬化，能挡下点五零口径的子弹，月光照射下还会浮现苏蕙织锦回文的暗纹。
**【二】虹彩梅瓶**
丙字巷尽头的摊位前堆着34;出土文物34;，最显眼处摆着件青瓷梅瓶，釉面浮着层诡异的虹彩。沈昭的象牙骨绢面折扇34;唰34;地展开，扇面上李公麟《五马图》的照夜白马眼中，微雕着整部《金刚经》——这是苏州顾氏一脉单传的34;经眼34;绝技，用陨铁针在0.5毫米的象牙片上刻出五千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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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万八，不还价。34;摊主嗓音沙哑，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指甲缝里嵌着朱砂红——典型的34;土夫子34;特征，只有长期钻探战国朱砂墓的人，才会被辰砂渗透到骨血里。
扇骨轻敲瓶身，34;叮——34;的一声磬音在巷子里荡开。
**音波频率：427赫兹**——沈昭在心里记下这个数据，正是青铜编钟的34;姑息34;律。摊位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34;咔嗒34;声，她足尖在青砖某处花纹上轻点，身形如鹤掠起，三枚淬了青铜锈毒的柳叶镖擦着旗袍下摆钉入身后槐树——树皮瞬间泛起铜绿色，树芯渗出蓝色黏液。
34;开个玩笑。34;她扇面翻转，朝阳透过绢面将《五马图》投映在地，五匹骏马的影子突然扭曲成《山海经》异兽：驳马生角，麒麟吐火。摊主脸色剧变，而沈昭的扇尖已抵住他喉结：34;我其实想问...34;她突然改用宋代洛阳官话，34;你们从张壁古堡带出来的青铜匣子，是不是刻着39;地脉九渊通归墟39;七个虫鸟篆？34;
话音未落，梅瓶突然自内部透出青光，釉面虹彩聚成星图投影——北斗勺柄直指沈昭后心！
**【三】青铜窥视者**
三十米外的茶楼二层，裴砚之的军用望远镜蒙上青铜色雾霭。三个外籍人士中，戴贝雷帽的男子正摩挲一面汉代规矩镜，镜背的34;TLV34;纹饰在晨光中蠕动如活物。
34;体温28.5℃，脉搏12次/分。34;技术员的声音在骨传导耳机里失真，34;目标血液含铜量超标四十倍...等等！他们在吸收环境热量！34;
贝雷帽突然转头，虹膜里游过青铜色光流。裴砚之看清他脖颈蔓延的衔尾蛇纹身——蛇的七寸处嵌着微型青铜编钟，随着脉搏震颤出427赫兹的声波。更骇人的是他解开的两颗衬衫纽扣下，心口嵌着巴掌大的青铜八卦盘，乾卦方位正渗出蓝色液体，落地竟腐蚀出《禹贡》记载的九州纹！
34;不是人类。34;裴砚之按下耳机，34;重复，目标疑似具备...34;
警告被突如其来的钟鸣切断。贝雷帽手中的规矩镜突然浮空，镜面投射出的星图与梅瓶虹彩完美重叠，巷子里的雾气瞬间被染成青铜色！
**【四】扇骨奇门阵**
沈昭的折扇突然自动解体，二十四根象牙扇骨悬浮成奇门遁甲阵。她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阵眼——血滴在半空分裂成108颗更小的血珠，每一颗都精准落在扇骨雕刻的星宿位上。
34;坎为隐伏，离为目！34;宋代司天监的密咒脱口而出，血珠组成的阵图骤然扩大，将整个巷子笼罩其中。梅瓶34;砰34;地炸裂，飞溅的瓷片却在触及血阵时悬停，每一片都显现出微缩的《山海经》异兽图！
贝雷帽胸口的八卦盘突然急速旋转，蓝色液体化作箭矢射向沈昭。裴砚之的军刀从侧面劈来，刀刃与液体接触的瞬间迸发耀眼火花——刀身铭刻的34;永乐剑34;篆文亮如烈日！
34;铛——！34;
青铜编钟的声波与血阵相撞，巷子地面突然浮现巨大青铜门虚影。门环是两条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衔尾蛇，蛇眼用的竟是沈昭旗袍上脱落的翡翠纽扣！
**【五】地脉归墟图**
混乱中，摊主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块布满铜绿的青铜板。沈昭一眼认出这是西周早期的34;夔龙地脉图34;，板面阴刻的山川纹路里流动着水银——但本该标注34;昆仑34;的位置，却刻着个现代才有的等深线符号！
34;地脉改道了...34;她突然醒悟，34;你们在找新的归墟入口！34;
贝雷帽的皮肤开始片状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肌肉纤维。他喉咙里发出编钟共振般的声响：34;荧惑守心...山河社稷...34;
裴砚之的军刀突然脱手，在空中分解成365枚刀片，组成浑天仪结构将青铜门虚影锁住。沈昭趁机扯断项链，链坠里藏的北宋34;天圣针灸铜人34;微缩模型落入血阵——铜人穴位射出金线，与扇骨阵结合成《黄帝内经》记载的34;经络星图34;。
34;走！34;裴砚之拽住她手腕冲向巷口。身后传来青铜崩裂的巨响，虚空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挂着战国时期的34;郢爰34;金饼，而金饼上的铭文正在重组为甲骨文——
**34;商王授首，周室将倾34;**
**第三幕 金石为开（材料实验室）**
**辰时，清华科技园**
清晨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将精密仪器镀上一层金色。沈昭站在同步辐射装置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从考古现场带回的瓷片。瓷片边缘锋利，青白色的釉面下隐约可见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34;小沈，把样品放到检测区。34;老教授陈树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白发稀疏，背微驼，却在操作价值数千万的设备时手指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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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瓷片放入样品台。同步辐射装置发出轻微的嗡鸣，高能X射线开始扫描瓷片的微观结构。墙上的显示屏实时更新着数据流，各种元素符号和数值快速滚动。
34;奇怪......34;陈教授突然皱眉，指着屏幕上跳出的一个峰值，34;这瓷片的钇元素含量异常高，而且同位素比例......34;
34;像掺了三星堆青铜粉？34;沈昭突然接话，同时从发髻中抽出那支青铜簪，用簪尖在瓷片上轻轻勾画。簪尖划过釉面，竟显出一条条荧光痕迹，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实验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陈教授惊得老花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34;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研究三星堆青铜器的元素特征？这些数据还没发表......34;
沈昭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簪尖停在星图北方，那里有一颗特别明亮的点，与瓷片边缘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刻痕相连。她的心跳加快了——这绝不是普通的宋代瓷片。
34;教授，您看这个。34;她指向那道刻痕，34;这不是烧制时的裂纹，而是人为刻画的坐标标记。如果以二十八宿为参照......34;
话音未落，整栋大楼突然陷入黑暗。所有仪器同时断电，显示屏熄灭，连应急灯都没有亮起。沈昭的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陈教授惊讶的咒骂声和椅子翻倒的闷响。
就在这绝对黑暗中，她手中的瓷片突然发出青绿色的磷光！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动，将星图映照得清晰可见。更惊人的是，磷光在墙上投射出一个模糊的图案——那里挂着本月的《千里江山图》主题挂历，而磷光恰好聚焦在画中某座山峰的位置，形成一组清晰的坐标数字：北纬34°4139;，东经111°2139;。
34;洛阳附近......34;沈昭喃喃道，迅速用手机拍下这一景象。磷光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逐渐暗淡，但那些数字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沈昭警觉地转身，却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时，一道暗红色的光斑从实验室门口扫过——那是军用夜视仪特有的光源！
34;别动。34;裴砚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示意她保持安静。34;有人进来了，在样品柜那边。34;
沈昭屏住呼吸。借着夜视仪微弱的红光，她看到裴砚之侧脸的轮廓，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她勉强辨认出一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打开样品柜，动作熟练地调换着里面的容器。
备用电源突然启动的嗡鸣打破了寂静。灯光闪烁几下后重新亮起，实验室恢复光明。那黑影显然没料到断电只持续了短短三十秒，慌乱中碰倒了一排试管。
34;站住！34;裴砚之厉声喝道，同时箭步上前。
黑影转身的瞬间，沈昭清楚地看到他领口闪过一道金属光泽——那是一枚青铜领章，上面雕刻着某种鸟形纹样，与她今早在林大校军装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人反应极快，在裴砚之即将抓住他的刹那，扬手洒出一把白色粉末。裴砚之侧身闪避，粉末在空中形成一片烟雾。等烟雾散去，黑影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实验室后门微微晃动着。
34;该死！34;裴砚之冲到门口，走廊上早已空无一人。他返回实验室，脸色阴沉得可怕，34;他拿走了什么？34;
陈教授惊魂未定地检查着样品柜：34;B47号样品不见了，那是......34;
34;是上周从殷墟带回的青铜残片。34;沈昭接话，心跳如鼓。她看向自己手中的瓷片，磷光已经完全消失，又恢复了普通文物的模样。但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有人不惜冒险闯入国家级实验室，就为了一块青铜残片？
裴砚之的视线落在沈昭手中的瓷片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34;沈博士，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关于你刚才画出的星图，还有那个坐标。34;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林大校带着两名军官大步走入，军靴在地板上敲出威严的节奏。他环视一片狼藉的实验室，目光最终定格在沈昭手中的瓷片上。
34;看来我错过了精彩的部分。34;林大校微笑道，声音温和却让沈昭脊背发凉，34;沈博士，能否让我看看你的发现？毕竟，涉及国家文物安全的事，都归我们管。34;
沈昭下意识地将瓷片握得更紧。她注意到林大校的领口别着那枚熟悉的青铜领章——与闯入者佩戴的一模一样。
裴砚之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在沈昭与林大校之间：34;林大校来得真及时。断电才恢复不到一分钟，您就从行政楼赶到了这里？34;
林大校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34;巧合而已。我正好来取上次委托陈教授检测的几件文物。34;他的目光越过裴砚之，直视沈昭，34;沈博士，那瓷片很危险。三星堆出土的某些文物带有放射性，为了您的安全......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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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不劳费心。34;沈昭打断他，将瓷片放入贴身口袋，34;这是考古所的财产，我会按规定程序处理。34;她故意强调34;考古所34;三个字，提醒对方这不是军方可以随意插手的领域。
林大校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34;当然，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不过——34;他向前一步，声音突然压低，34;如果你在瓷片上看到任何不寻常的符号，尤其是类似眼睛的图案，请立即通知我。为了你自己的安全。34;
沈昭心头一震。她确实在瓷片背面发现过一个极小的刻痕，形如一只闭合的眼睛。她本以为那是窑工随意的划痕，现在却成了军方关注的焦点？
34;我会记住的。34;她平静地回答，同时在心里记下这个重要信息。
林大校似乎对她的配合很满意，点点头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砚之一眼：34;裴队长，别忘了你的职责所在。有些界限，最好不要逾越。34;
等林大校一行人的脚步声远去，陈教授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3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军方会对一块瓷片这么感兴趣？34;
沈昭没有回答。她看向裴砚之，发现他正盯着林大校离去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34;那不是普通的瓷片。34;裴砚之突然说，34;三星堆青铜器、二十八宿星图、洛阳坐标......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只让我想到一件事——传说中的39;神目39;。34;
沈昭倒吸一口冷气。作为考古学家，她当然听说过34;神目34;的传说。那是一个据说能够窥见天地奥秘的上古神器，自商周时期就有零散记载，但从未有实物出土。如果这枚瓷片真的与34;神目34;有关......
34;我们需要更多证据。34;她下定决心，抬头迎上裴砚之的目光，34;你信任我吗？34;
裴砚之沉默片刻，轻轻点头：34;比你想象的更信任。但我们现在需要离开这里——实验室已经不安全了。34;
沈昭明白他的意思。她快速将几件关键数据拷贝到加密U盘，同时用手机拍下实验室的每一处细节。当她收拾完毕转身时，发现裴砚之正站在窗边，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34;沈昭，34;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坚定，34;无论这瓷片引向什么，我都会陪你查到底。但你必须知道，我们可能正在触碰某些人宁愿杀人也要保护的秘密。34;
沈昭握紧口袋中的瓷片，感受着它坚硬的触感。青绿色的磷光、神秘的坐标、军方的异常关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她无法抗拒的谜团。
34;那就让我们看看，34;她轻声说，眼中闪烁着考古学家特有的执着光芒，34;这个秘密到底值多少条人命。34;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枝头，发出刺耳的鸣叫，仿佛在预示即将到来的风暴。
档案室负三层的灯光惨白如霜，裴砚之的军官证在扫描仪上划过时，发出34;滴34;的一声脆响。随即，电子屏幕上跳出刺目的红色警告框：
「警告：绝密档案·归墟计划·权限不足」
裴砚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作为国安特勤处少校，他的权限已经足够查阅大部分机密文件，却在这里碰了壁。
34;用这个。34;站在他身后的沈昭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她从颈间取下一枚青铜钥匙，钥匙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裴砚之接过钥匙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静电击中。更奇怪的是，当他把钥匙插入扫描仪旁的备用接口时，系统竟然识别通过，厚重的防爆门缓缓开启。
34;你怎么会有这个？34;裴砚之压低声音问道，目光在沈昭清丽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自从三天前在古董店34;偶然34;相遇，这个自称民俗学家的女子身上就充满了谜团。
沈昭没有回答，只是率先迈入档案室。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玉镯，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内圈刻着繁复的符文。
档案室内排列着数十个金属柜，每个柜门上都贴着年代标签。沈昭径直走向标有34;1990199534;的柜子，动作熟练得仿佛来过无数次。
34;你在找什么？34;裴砚之跟上前，警惕地环顾四周。作为特勤人员，他本能地察觉到这次行动的不寻常——上级只告诉他配合沈昭调查一桩文物走私案，却没说会涉及到34;归墟计划34;这样的绝密档案。
沈昭从柜中抽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封口处盖着34;绝密·归墟34;的红色印章。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取出一叠泛黄的文件。
34;1991年9月13日，山西张壁村...34;沈昭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34;全村137人出现青铜化皮肤病...34;
裴砚之凑近查看文件，一张黑白照片从中滑落。照片上是一个被青铜色物质覆盖的村民，皮肤呈现出金属光泽，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两颗发光的珠子。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34;样本7号，时空辐射阳性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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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这是什么病？34;裴砚之感到一阵恶寒。
34;不是病。34;沈昭的手指紧紧攥住文件边缘，34;是某种时空辐射造成的异变。看这里——34;她指向文件末尾的签名，34;调查组负责人沈钧博士提出39;时空辐射39;假说，认为张壁村上空出现的青色光球是来自平行时空的能量体。34;
裴砚之猛地抬头：34;沈钧？那不是——34;
34;我父亲。34;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34;他在提交这份报告后第三天就失踪了。34;
就在这时，刺耳的火警铃突然响彻整个档案室，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34;紧急疏散！检测到负二层有火情，所有人员立即撤离！34;
34;不可能这么巧。34;裴砚之迅速将文件塞回档案袋，34;我们被发现了。34;
两人刚冲出档案室，走廊尽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裴砚之拉着沈昭闪进旁边的消防通道，却在拐角处被沈昭猛地拽住。
34;等等！34;沈昭的玉镯突然剧烈震动，竟然脱离她的手腕，啪地吸附在墙上的消防栓上。更诡异的是，消防栓表面浮现出与青铜钥匙相似的纹路。
裴砚之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追兵还未赶到后，帮沈昭拧开了消防栓。里面没有水管，而是藏着一个檀木盒子。沈昭取出盒子里的缂丝地图时，手指微微发抖。
34;这是我母亲的手艺...34;她轻声说，展开那幅用孔雀羽线绣制的星图。地图一角用金线绣着一行小诗：「地底荧惑现，山河社稷开」。
裴砚之正欲细看，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他条件反射般将沈昭护在身后，同时拔出了配枪。
34;我们得走了。34;他压低声音说，34;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这些。34;
沈昭迅速将地图和档案塞进贴身口袋，跟着裴砚之向紧急出口移动。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楼梯间时，三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下方包抄上来。
裴砚之果断开枪，击中领头者的肩膀。趁着对方混乱之际，他拉着沈昭转向另一条走廊。
34;你不是普通民俗学家。34;在奔跑间隙，裴砚之喘息着说，34;那枚青铜钥匙是皇城司密库的制式，而皇城司早在明朝就解散了。34;
沈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34;你认识皇城司的密匙？34;
34;因为我见过。34;裴砚之突然停下，直视沈昭的眼睛，34;在梦里。还有你——我们前世就认识，对不对？34;
沈昭的瞳孔微微扩大，但很快恢复平静：34;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34;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裴砚之推开一扇标有34;设备间34;的门，两人闪身进入。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清洁工具，唯一的光源是墙上的应急灯。
裴砚之将耳朵贴在门上，确认追兵暂时被甩开后，转向沈昭：34;我需要知道真相。为什么国安高层会派我来协助你？你和39;归墟计划39;有什么关系？34;
沈昭深吸一口气：34;因为我是沈钧的女儿，也是唯一能解读这些线索的人。至于你...34;她停顿了一下，34;你是沈钧最后一位学生，虽然你自己可能不记得了。34;
裴砚之如遭雷击。零碎的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闪现——一间实验室，一位慈祥的老者，还有...一个总是安静坐在角落看书的小女孩。
34;十年前那场车祸...34;裴砚之喃喃道，34;我活下来了，但失去了部分记忆。34;
沈昭点点头：34;父亲在失踪前将钥匙和玉镯交给我，说如果有一天它们产生反应，就意味着39;归墟39;即将开启。三天前，玉镯突然发热，指引我找到你。34;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噤声。裴砚之做了个手势，示意沈昭躲到柜子后面，自己则举枪对准门口。
脚步声渐渐远去。裴砚之松了口气，却听见沈昭倒吸一口冷气。她手中的缂丝地图在应急灯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些孔雀羽线绣制的星图开始发光，形成一幅立体的地形图。
34;这是张壁村的地下结构...34;沈昭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34;地图显示村中心古庙下方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位置正好对应诗句中的39;地底荧惑现39;。34;
裴砚之凑近查看，突然发现地图边缘有一行几乎透明的文字：「钥匙与玉镯相合，可启归墟之门」。
34;那些人要找的就是这个。34;裴砚之沉声道，34;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到达张壁村。34;
沈昭刚要回应，设备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一个黑衣人举枪对准他们，冷冷地说：34;把地图和钥匙交出来。34;
裴砚之反应极快，一枪击中对方持枪的手。在黑衣人惨叫的同时，他拉着沈昭撞开另一侧的小门，冲进通风管道。
狭窄的管道内，两人只能匍匐前进。裴砚之在前方开路，沈昭紧随其后。不知爬行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一个通风口。
裴砚之踢开通风口的栅栏，两人落入一个地下停车场。远处传来警笛声，显然是火警引来了消防队。
34;这边。34;裴砚之指向一辆黑色SUV，34;我的车。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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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裴砚之立刻发动引擎，同时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34;鹰巢，我是夜枭。任务有变，遭遇武装拦截，请求支援...不，不能回总部，对方可能已经渗透...明白，我会保持静默。34;
挂断电话，他看向副驾驶的沈昭：34;我们得靠自己了。国安内部可能有内鬼。34;
沈昭正仔细研究缂丝地图：34;这首诗的后半句39;山河社稷开39;...社稷指的是古代祭祀土地神和谷神的祭坛。张壁村确实有座古庙，供奉的正是土地神。34;
裴砚之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突然横插的卡车：34;你认为你父亲发现了什么？34;
34;某种时空异常。34;沈昭的声音变得坚定，34;三十年前张壁村的青铜化事件不是疾病，而是时空交错的结果。我父亲研究了一辈子平行时空理论，他相信古代某些遗迹是连接不同时空的门户。34;
裴砚之想起档案中那些青铜化村民的照片，皮肤呈现出金属光泽，眼睛却异常明亮...就像他梦中见过的那些身着古装的卫士。
34;归墟...34;他喃喃道，34;《山海经》中记载的归墟是无底之谷，是众水汇聚之处。古人认为那里是世界的尽头，也是另一个世界的起点。34;
沈昭惊讶地看着他：34;这正是父亲的理论。他认为39;归墟39;不是神话，而是真实存在的时空节点。而张壁村下方，可能就是其中一个节点。34;
裴砚之突然踩下刹车。前方路口设置了临时检查站，几名持枪特警正在盘查过往车辆。
34;不是我们的人。34;裴砚之眯起眼睛，34;制服不对。34;他迅速调转车头，拐进一条小巷。
34;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们？34;沈昭紧张地问。
裴砚之指了指她手中的玉镯：34;可能是这个。如果它能感应到青铜钥匙，别人也可能有办法追踪它的信号。34;
沈昭立即脱下外套包裹住玉镯，光芒果然减弱了许多。就在这时，裴砚之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加密信息弹出：
「夜枭，立即销毁所有资料。归墟计划已被34;荧惑34;渗透，沈钧博士并非失踪，而是被劫持。重复，不要相信任何人。——鹰巢」
裴砚之将手机递给沈昭看，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凝重。
34;荧惑...34;沈昭轻声念道，34;古称火星为荧惑，主兵戈灾变。地图上写的39;地底荧惑现39;...34;
34;不仅指地点，还指这个组织。34;裴砚之接上她的话，34;他们劫持了你父亲，现在又想得到钥匙和地图。34;
沈昭的手指紧紧攥住缂丝地图：34;我们必须去张壁村。如果父亲还活着...他可能就在那里。34;
裴砚之点点头，将车驶向高速公路入口：34;但首先，我们得甩掉尾巴。34;
后视镜中，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正悄然跟上。
档案室的灯光在负三层显得格外惨白，像被稀释的月光，勉强照亮了布满灰尘的金属档案架。裴砚之的军靴踏在防静电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盯着扫描仪上闪烁的红光，眉头拧成了结。
34;绝密·归墟计划？34;他低声重复着系统提示，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34;我的权限应该能调阅所有非核武级档案。34;
沈昭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她肤色如雪。她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标着年份的金属柜像沉默的守卫，保守着数十年的秘密。34;试试这个。34;她突然从颈间扯出一条细链，链子上挂着一枚泛着青光的青铜钥匙。
钥匙表面蚀刻着繁复的云纹，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裴砚之接过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静电击中。34;这是...34;
34;皇城司密库的制式。34;沈昭的声音很轻，却让裴砚之瞳孔微缩。北宋皇城司——那个在正史中记载寥寥，却在野史中被称为34;大宋影子34;的秘密机构。
钥匙插入扫描仪侧面的物理接口时，整个系统突然静默了三秒。然后，绿灯亮起，厚重的防爆门缓缓滑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电子设备冷却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34;你到底是什么人？34;裴砚之没有立即进入，而是侧身挡住了门禁感应区。
沈昭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34;和你一样，寻找真相的人。34;她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腕间的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青光。
档案室内部比想象中更狭窄，中央是一台老式胶片阅读器，四周墙壁嵌满了微型胶片储存柜。裴砚之径直走向标着34;199134;的区域，手指在索引卡上快速移动。
34;这里。34;他抽出一盒胶片，标签上印着34;晋0913绝密34;。
胶片在阅读器上展开，泛黄的画面逐渐清晰：一个被群山环抱的村庄航拍图，村中央的空地上，焦黑的痕迹呈完美的圆形。第二张照片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十几个村民排成一排，裸露的手臂和面部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光泽，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属。
34;张壁村...34;沈昭的指尖轻触照片边缘，34;《山海经》记载的39;铜人国39;就在这一带。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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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之快速浏览附带的文字报告：「9月13日凌晨3时17分，雷达站捕捉到不明飞行物...村民描述为39;青色光球39;...次日发现137名村民出现皮肤金属化症状...沈钧博士提出时空辐射假说，认为光球可能是局部时空扭曲的可见化表现...」
34;沈钧？34;裴砚之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名字，34;和你同姓。34;
沈昭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就在这时，刺耳的火警铃声突然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红色的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
34;撤离！立即撤离！34;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裴砚之迅速取出微型相机拍摄关键页面，沈昭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的玉镯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
34;等等！34;她突然冲向走廊拐角的消防栓，玉镯像被磁铁吸引般贴在了金属阀门上。裴砚之赶来时，看到她正以某种特定的节奏旋转阀门——左三圈，右两圈，再用力一拉。
消防栓外壳弹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夹层。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缂丝织物，边缘已经有些 frayed。
34;这是...34;裴砚之看到沈昭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昭展开织物，一幅精美的星图在灯光下显现。特殊的织法让某些线条在不同角度下变换颜色，尤其是用孔雀羽线绣出的几颗主星，在暗处会泛出幽蓝的微光。星图右下角绣着一行小楷：
「地底荧惑现，山河社稷开」
34;我母亲的手艺。34;沈昭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34;孔雀羽线只有北宋宫廷织造局掌握配方，现代工艺无法复制这种光泽。34;
急促的脚步声从上层传来。裴砚之果断地将缂丝地图塞进内袋，拉着沈昭冲向紧急出口。在楼梯转角处，他余光瞥见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在搜查他们刚才所在的区域——那些人胸前别着陌生的徽章：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龙。
34;烛龙...34;沈昭低声道出这个名字时，裴砚之感到她的手指突然收紧。
两人从备用通道潜出档案库时，西山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裴砚之发动吉普车，后视镜里，两个黑衣人正从侧门冲出。
34;解释一下？34;他猛打方向盘拐上盘山公路，轮胎在碎石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昭紧攥着胸前的青铜钥匙：34;二十年前，我母亲是39;归墟计划39;的首席科学家。张壁村事件后第三天，她的吉普车在五台山坠崖...但尸体从未找到。34;
雨点开始砸在挡风玻璃上。裴砚之注意到后视镜里出现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车。34;抓紧。34;他猛踩油门，吉普车在弯道上几乎飘了起来。
34;那首诗是什么意思？34;
34;荧火在古代既指火星，也象征兵灾。34;沈昭展开缂丝地图，雨水打在织物上竟被奇异地弹开，34;母亲失踪前夜，她在电话里说过类似的话——39;昭昭，如果哪天你看到铜绿色的星星，就来张壁村找我39;。34;
黑色越野车突然加速，副驾驶窗摇下，伸出一支装有消音器的步枪。裴砚之猛打方向盘，子弹在后备箱上凿出一串火星。
34;趴下！34;他单手按住沈昭的后颈，另一只手从座位下摸出一把92式手枪。吉普车冲过一个急弯时，他对着后方连开三枪。第三发子弹击中了越野车的右前胎，车辆失控撞向山崖，爆出一团火球。
沈昭抬头时，正好看到燃烧的残骸中爬出一个人影——那人浑身着火，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站了起来，燃烧的衣袖下露出青铜色的手臂。
34;他们...已经感染了？34;裴砚之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波动。
沈昭没有回答。她低头凝视着地图上那个用金线标记的点——正好与张壁村的地理坐标重合。雨越下越大，孔雀羽线绣制的星辰却在黑暗中越来越亮，仿佛在呼吸。
34;我们得去张壁村。34;她终于说道，34;在下一个朔月之前。34;
裴砚之瞥了眼仪表盘上的日期：9月11日。距离档案记载的34;青色光球34;事件，还有整整两天。
**第四幕 密档惊魂（续）**
**午时二刻，西山盘山公路**
雨水冲刷着吉普车的挡风玻璃，雨刷器在最高档位下仍显得力不从心。裴砚之紧握方向盘，目光不断扫向后视镜。那辆黑色越野车虽然已经坠崖，但他知道，34;烛龙34;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34;他们是什么人？34;他沉声问道，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某种节奏——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
沈昭将缂丝地图小心折好，藏入贴身的暗袋。34;一个古老的组织，比39;归墟计划39;的历史还要久远。34;她望向窗外模糊的山影，34;《山海经》里记载过他们——人面蛇身而赤，视为昼，瞑为夜...传说他们掌握着39;长生39;的秘密。34;
裴砚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瞥了一眼沈昭的侧脸，雨水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细密的水痕，睫毛下的阴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易碎的瓷器。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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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你母亲...沈钧博士，她到底发现了什么？34;
沈昭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玉镯。34;二十年前，她在张壁村检测到一种特殊的辐射波形，与北宋年间的某些天文记载完全吻合。34;她顿了顿，34;她相信那里存在着一个39;门39;。34;
34;门？34;
34;连接不同时空的节点。34;沈昭的声音很轻，却让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34;《宋史·天文志》记载，元丰六年，39;有星孛于西北，其光烛地39;，随后汴京连续四十九日地震...而当时的皇城司密档称，那次异象后，有人在皇城地下发现了39;青铜人39;。34;
裴砚之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了档案中那些皮肤呈现青铜色的村民照片。
雨势渐小，吉普车驶入一条狭窄的乡道。路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沈昭突然坐直了身体。
34;停车。34;
裴砚之踩下刹车，吉普车在泥泞的路边停下。沈昭推开车门，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膀。她走向路旁的一块界碑——上面刻着三个已经模糊的字：**张壁村**。
界碑后的山路蜿蜒向上，消失在浓雾中。沈昭的玉镯突然开始泛出微弱的青光，与缂丝地图上的孔雀羽线遥相呼应。
34;就是这里。34;她低声道，34;母亲说的39;铜绿色的星星39;...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地下。34;
裴砚之走到她身旁，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档案室拍下的照片——张壁村的航拍图上，那个焦黑的圆形痕迹正好位于村子中央。
34;这个形状...34;他眯起眼睛，34;像是某种能量爆发后的冲击波。34;
沈昭点点头：34;而且范围精确得可怕，半径正好是四十九丈——与《宋史》记载的地震天数相同。34;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张壁村的事件，与九百多年前汴京的异象，可能是同一个现象的重复发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裴砚之猛地回头，看到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SUV正从山路下方驶来。
34;他们追上来了！34;他一把拉住沈昭的手，34;我们得步行进村。34;
沈昭却挣脱了他的手，快步走向界碑后的草丛。她蹲下身，拨开湿漉漉的杂草，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盖板——上面蚀刻着与青铜钥匙相同的云纹。
34;这是...34;
34;皇城司的标记。34;沈昭将青铜钥匙插入盖板中央的锁孔，34;母亲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张壁村地下有一座北宋时期的观测台。34;
钥匙转动时，盖板发出沉闷的机械声，缓缓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一股带着金属腥味的冷风从地底涌出，吹散了周围的雨雾。
SUV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裴砚之迅速做出决定：34;下去。34;
两人刚进入通道，盖板就在身后自动闭合。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沈昭的玉镯和缂丝地图上的孔雀羽线泛着幽幽微光，照亮了脚下湿滑的石阶。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螺旋延伸。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结晶——像是某种金属盐的沉积物，在微光下泛着青铜色的光泽。
34;这些结晶...34;裴砚之用手指轻触墙壁，晶体立刻碎裂，化为粉末，34;含有高浓度的铜、锡，还有...某种未知元素。34;
沈昭突然停下脚步。前方的阶梯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星图，中央是一个凹陷的圆形。
34;需要钥匙。34;她轻声道，举起手中的青铜钥匙。
裴砚之却拦住了她：34;等等。34;他指向门上的星图，34;这些星座的位置...与现在的天象不符。34;
沈昭仔细端详，突然倒吸一口冷气：34;这是...元丰六年的星象！34;她迅速展开缂丝地图对比，34;看，北极星的位置偏移了整整7度——这正好是北宋时期的天文记录！34;
裴砚之的目光在门与地图之间来回移动，突然明白了什么：34;这不是普通的门...这是一个时间标记。你母亲发现的39;门39;，可能真的是时空节点！34;
沈昭的手微微发抖，将青铜钥匙按入中央的凹陷。钥匙与门接触的瞬间，整个通道突然震动起来，青铜门上的星图逐一亮起，散发出刺目的青光。
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周围环绕着十二尊青铜人像。更令人震惊的是，平台上方悬浮着一个直径约三米的青色光球，表面不断有电弧般的能量流动。
34;就是它...34;沈昭的声音几乎哽咽，34;二十年前出现在张壁村上空的39;青色光球39;...34;
裴砚之的军事训练让他立即注意到了异常：34;那些人像...他们在动！34;
确实，十二尊青铜人像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改变姿势，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更可怕的是，平台边缘躺着几具穿着现代服装的尸体——他们的皮肤呈现出完全的青铜色，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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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上的工作证：34;是39;归墟计划39;的研究员！母亲团队的成员...34;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通道传来金属盖板被强行打开的声响。沉重的脚步声和无线电杂音表明，34;烛龙34;的人已经追踪而至。
34;没时间了。34;裴砚之果断道，34;如果这个光球真的是时空节点，你母亲可能...34;
沈昭已经走向平台，她的玉镯现在明亮得几乎刺眼。当她踏上平台的第一步，悬浮的光球突然剧烈波动，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站在同样的位置，正在操作某种仪器。她的面容与沈昭有七分相似，正是年轻时的沈钧博士！
34;昭昭，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你已经找到了钥匙。34;影像中的沈钧声音平静，却带着深深的疲惫，34;39;归墟39;不是传说...它是一个循环。每四百九十年，时空壁垒就会在这里变薄，让两个世界短暂重叠...34;
影像突然扭曲，沈钧的表情变得惊恐。在她身后，光球中伸出了一只完全由青铜构成的手！
34;记住，荧惑现世之时，只有39;山河社稷图39;能...34;影像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通道出口处传来一声巨响——34;烛龙34;的追兵已经突破了最后的障碍。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举起了枪，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右臂已经完全青铜化，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34;沈博士的女儿...34;黑衣人发出沙哑的笑声，34;终于等到你了。39;烛龙39;需要最后一个钥匙持有人来完成仪式...34;
裴砚之迅速挡在沈昭身前，手枪瞄准了黑衣人的眉心
第46章 古瓷密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