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一天,景行能够循着这束光,回到这里。
春去秋来,岁月的轮回从未停歇。菩提树的树皮换了一层又一层,古寺也在岁月的变迁中经历了多次重建。僧人们换了一代又一代,山下的村子也变成了繁华的城镇。然而,阿莹始终坚守在树洞中,等待着景行的归来。
有一次,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来到古寺拜佛。他站在菩提树下,微微一愣,说道:“这树洞怎么亮堂堂的?”
阿莹听到声音,心中猛地一震,它赶紧收起了光芒,可又忍不住再次亮了起来。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眉目像极了当年的景行。
阿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然而,年轻人手中拿的却是手机,而不是经卷。他只是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开了。阿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失落,但它依然没有放弃等待。
就这样,阿莹等了九百年。此时的它,修行快满千年,再等一世就能够化为人形。然而,它的光芒却越来越弱,翅膀上的纹路也淡得快要看不清了。
有一天,老方丈路过树洞,看着阿莹,不禁叹了口气:“痴儿,你等的人早已轮回十世。他或许是农夫,是商贩,早已经不记得当年抄经的事。”阿莹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它的光芒比往常都要亮,仿佛是在向过去的岁月告别,又仿佛是在向心中的那份执念致敬。
第十世,开春的时候,树洞旁来了一位老画家。他拄着拐杖,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他蹲在树下,开始画素描。画着画着,他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他伸手摸了摸树洞,喃喃自语道:“奇怪,总觉得这地方该有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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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莹在树洞中听到了老画家的话,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它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所有的光芒都放了出来。淡绿色的光从树缝中漏出去,照在了老画家的画纸上。画纸上,是一棵古老的菩提树,树下蹲着一位书生,袖口磨破了个洞,旁边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老画家愣住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旧香囊,里面装着半页烧焦的经卷。“这是我小时候在老宅的地基里挖出来的。”他喃喃地说道,“我总做个梦,梦里有一只萤火虫,照得树洞发亮。”
阿莹的光芒渐渐地暗了下去,它知道自己要走了。但它并不难过,因为它看到老画家将画贴在了树上,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摸着画里的萤火虫,那温柔的模样,就像当年景行抚摸它时一样。
后来,菩提树的树洞里就再也没有亮过。然而,每到夏日,总有一群萤火虫绕着树在飞舞。老方丈说,那是阿莹没走干净的光。
其实,阿莹早就懂了。千年的等待,不是为了让景行记起曾经的一切,而是为了让他在每一世的某一个瞬间,感受到那份熟悉与温暖。就像它当年把光调亮的时候,不是为了让景行看见,而是为了让他在抄经的时候,不会感到夜太黑。
真正的惦念,从来都不是必须要个结果。真正的爱,是不用逼着对方记得,不用困在等与不等的执念中。而是能在某一段时光里,为一个人亮过、暖过,哪怕只是那一瞬间,这份惦念就不算空。
就像阿莹,最后没能幻化为人形,却用千年的等待,成为了照亮景行每一世路途的光。这或许就是放下执念的另外一种样子吧。不是忘了,而是把“要拥有”变成了“我曾好好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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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荧光,执念成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