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孩童的哭腔,混着妇人哄劝的絮语,从码头边的窝棚里飘出来。
船夫咬下最后一口麦饼,将麻绳在肩头勒得更紧,“开工了”的吆喝声穿透风声,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掠过灰黄色的天空,朝着光缝消失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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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越来越急,吹得船板发出吱呀的呻吟,却吹不散空气里悄然滋长的气息——那是麦饼的焦香、江水的潮气,还有藏在每个人眼底的、比日出更执拗的盼头。
云层深处,雷声正在酝酿,而码头的石阶上,新一天的脚印已开始堆叠,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埋下无声的伏笔。
亭台水榭的飞檐上凝着薄霜,誉王身披玄色狐裘,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码头的方向。
亭台水榭的飞檐上凝着薄霜,誉王身披玄色狐裘,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码头的方向。
身侧的三公主一袭绯色罗裙,乌发如瀑般垂落肩头,肌肤在晨光中莹润如玉,仅凭侧影便足以让百花失色。
她静静依偎着,唯有偶尔轻颤的长睫,泄露了对风中异动的敏锐感知——那是密探们用特殊暗号传递消息的声息。
“东边码头第三家窝棚,今早多了五个陌生面孔,手掌有厚茧却没老趼,像是练家子假扮的脚夫。”
第一个黑衣密探如鬼魅般出现在榭下,单膝跪地呈上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露水。
誉王没接信,只是轻笑一声:“倒会挑地方,那窝棚背后就是粮仓暗道。”
他将白玉棋子落在石桌上的棋盘上,恰好堵住一道咽喉要道,“让暗线盯紧,别打草惊蛇。”
三公主指尖轻蘸石桌上的水渍,在桌面上勾勒出码头的简易轮廓,动作轻柔却精准:“西边货船昨晚换了三次锚绳,船底吃水线比登记的深三尺,怕是藏了私兵。还有个穿灰袍的道人,黎明时在槐树下站了半个时辰,身边跟着个气血极盛的武夫,气息波动倒像是……”
“白邙。”誉王接过第二个密探递来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苏言与白邙的身形轮廓。
他指尖在“苏言”二字上重重一点,眼底闪过讶异,“这老道倒是好手段,竟能让白邙这枚废棋起死回生。抢官船的事,怕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第三个密探带来的消息更细:“高帮主分发粮食时,有个影分身混在人群里维持秩序,码头石阶上的脚印看似杂乱,实则按九宫方位排列,隐隐形成防御阵形。”
誉王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码头方向那片压抑的昏黄,忽然大笑出声:“妙!实在是妙!”
三公主抬眸望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只见他指着棋盘上的棋子解释:“你看,抢官船是阳谋,引我派人追查;让白邙突破造势是虚招,搅乱我的判断;暗地里布下分身和阵形,才是真正的后手。这老道看似在救民,实则在织网,把我的人、太子的眼线、甚至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全圈进了他的局里。”
石桌上的密信越堆越高,从农户的炊烟方向到水鸟的栖息规律,密探们连最细微的异动都未曾放过。
誉王越看眉头越舒展,最后竟亲自为三公主斟了杯热茶:“你瞧这布局,看似处处漏风,实则环环相扣。他知道我要找白邙,偏让白邙在码头附近突破,故意漏出气息;他晓得我疑心重,就用抢官船的义举引我猜忌高帮主,分散我的注意力。”
三公主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码头,那里脚夫们的号子声隐约传来,混着江水的涛声,竟有种奇异的韵律。
她轻嗅鼻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敏锐:“空气中有幻术波动,很淡,被水汽和麦饼香味盖着,寻常手段根本察觉不到。”
誉王闻言眼中精光更盛:“这是在防我的追踪法术!他算准了我会派人查探,竟连这点都想到了。”
他将手中的白玉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中央,“这苏言,远比我想象的更深不可测。太子以为借白邙之手能除掉我,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江风愈发凛冽,云层深处的雷声隐约可闻。
亭台水榭里,誉王重新落座,指尖轻叩石桌,节奏竟与码头脚夫的号子隐隐相合。
他望着越来越多的密信被呈上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传令下去,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这位苏道长接下来,还能走出什么妙棋。”
远处的码头,脚夫们开始搬运货物,他们脚下的石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谁也没察觉,自己早已踏入了一场更大的风暴之中。
而亭台之上,誉王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仿佛已看到了那位灰袍道人的身影,心中既有忌惮,更有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三公主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流转间,将这风雨欲来的码头景象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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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棋子?棋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