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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选的耐寒麦种,适合北地气候。你们先试种一小块地,看看收成如何。”
     阿提拉接过种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捧着珍宝。
     他转头对巴图说道:“巴图大叔,咱们试试吧!去年冬天雪大,冻死了多少牛羊?要是有了存粮,至少不会饿死人。”
     巴图还想反驳,但想起去年部落里饿死的老人和孩子,终究没再吭声。
     在陈禾的指导下,阿提拉和几个年轻人开始按照代田法耕作。他们用汉人提供的铁犁翻土,按照划定的沟垄播种,又学着汉人的样子引水灌溉。起初笨手笨脚,但陈禾极有耐心,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扶犁、如何下种。
     单于乌洛兰亲自巡视农耕,她还下令,愿意学种地的家庭,可以减免部分贡赋。
     渐渐地,匈奴部落的生活方式开始改变。
     他们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建起了固定的泥砖房舍,开辟了更多的农田,但同时也没有放弃放牧,而是将牛羊圈养在定居点附近,形成了半农半牧的新模式。
     农耕推行初见成效后,陈禾又向匈奴人传授汉人的畜牧经验。
     “你们的牛羊总是散养,冬天冻死,病死的太多。汉人养牲畜,会搭棚圈挡风雪,备足干草过冬,还会分群管理,避免疫病传染。”
     起初,匈奴牧人们嗤之以鼻,认为圈养会让牲畜失去野性。但当年冬天,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席卷草原,那些听了陈禾建议、提前备好草料并搭建畜棚的牧户,牛羊损失极小;而坚持传统放牧的人,却损失了近半牲畜。
     事实胜于雄辩。第二年春天,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开始学着汉人的方式管理牲畜,甚至有人尝试种植苜蓿等牧草,提高饲料质量。部落的牛羊越来越肥壮,毛皮质量也更好,在互市上能换到更多铁器和布匹。这也都是后话了。
     ……
     清晨,蒙学堂里已传出琅琅书声。
     十几个匈奴少男少女盘腿坐在蒲团上,跟着汉家先生一笔一画临摹“人”字。他们每日辰时入学,酉时归家,学习圣人之道、汉字汉话,还要习礼仪、诵诗书。
     “‘人者,天地之性最贵者也。”
     先生用竹尺敲了敲黑板,目光看向最末排的少年,“挛鞮阿古拉,再念一遍。”
     阿古拉猛地抬头,脸颊涨得通红。他望着黑板上工整的汉字,听着身旁同伴渐渐流利的发音,他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低声跟着念:“人……天地之性最贵者也。”
     先生点点头,转身展开一卷泛黄的帛书。“你们看,这《匈奴归化史》上写着,昔年夏后氏失国,其支裔北迁,遂有匈奴……”
     “这书上就是说,匈奴与汉人本是同根,都是夏后氏的子孙。只是后来匈奴人生活在草原,汉人生活在中原,才有了不同的习俗。如今重新学习汉文化,就像远游的孩子回家一样。”
     他指着帛书上的彩绘,画中夏禹手持耒耜,身旁站着个披发戴羽的匈奴先祖,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
     午后的骑射场却是另一番景象。
     阿古拉换上了短打汉服,却仍踩着匈奴人的皮靴,拉弓的姿势带着草原上练就的利落。教射的是位沙场退伍的老将,他见阿古拉一箭射中远处的狼靶,抚着胡须笑,“好!这骑射功夫得传下去,就像你们学汉字、懂礼法一样,都是立身的本事。”
     暮色降临时,阿古拉背着书包往回走,撞见邻居张婶正给匈奴妇人娜仁送新蒸的馒头。
     娜仁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笑着用汉话打趣,“这小模样,随他爹的浓眉,随我的双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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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婶也笑:“明儿我教你做汉家的花馍,你教我唱那支‘敕勒川的调子,如何?”
     阿古拉望着她们相携进屋的背影,忽然想起先生今日讲的“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这道理就像马善奔驰、骆驼耐远途,各有长处一般,匈奴人的勇武与汉人的智慧合在一起,日子才能过得更兴旺。何况他们本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那片天空里,原是没有边界,也没有隔阂的。
     ……
     暮色漫上城楼时,乌洛兰正陪着王镜凭栏远眺。
     乌洛兰望着千家万户灯火交融而成的光影,嘴角噙着笑意,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从前只知马背上的风是自由的,如今才觉得,灶台上的烟火气,也能让人有把心落下的安稳。”
     王镜侧头看她,眼神里是全然的舒展。
     “这只是开始。”她轻声道。
     “我信你。”
     乌洛兰转头望她,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敬慕,像仰望北斗的旅人,“初见时你说要助我一臂之力,让草原与中原共饮一江水,共享这太平,我原以为是一时豪情之语,却不想你真的一步步铺出了路。”
     “百姓们不再为过冬的粮草发愁,孩子们既能拉弓射狼,也能认读汉书……这样的日子,是匈奴祖辈没敢想过的。”
     风卷着远处的胡笳声飘来,乌洛兰的声音沉了些:“可我知道,这还不够。南边的战事未平,天下仍有流离。殿下,我盼着你早日统一天下,让所有地方都能像这里一样,有学堂,有互市,有安稳的炊烟。”
     她抬手按住王镜的手背,掌心温热,“这是你我共同的愿望,对吧?”
     王镜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郑重颔首:“是,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那你便放心南下。”
     乌洛兰忽然解下腰间的弯刀,递到王镜面前。
     那弯刀小巧精致,刀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暮色里闪着温润的光,边角磨损,显然是常年摩挲的模样。
     “这把刀跟着我十五年了。第一次学用刀时,父亲把它塞给我,后来在草原上跟狼群周旋,在关前跟乱兵对峙……它都在。”
     她把刀塞进王镜手里,指尖相触时眼睫轻轻颤着,像被风吹起的草尖,“现在送给你,就当……就当我也在你身边,替你挡挡风雨。”
     王镜握紧那刀柄,抬眼望向乌洛兰,轻声道:“这刀我定会妥帖收好,就像……就像记着此刻的承诺。”
     乌洛兰笑了,眼里盛着星光:“北疆有我,你只管往前闯。等你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功业,我便带着草原的好酒,去你的王都贺你。”
     风穿过城楼的垛口,带着远处隐约的笑语,将两人之间未说尽的话语,都揉进了渐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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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共同愿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