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防线”四个字,与袁崇焕的笔迹分毫不差,笔锋里的那股狠劲都一样。
苏凝霜说,这是她爹苏先生当年在督师府做幕僚时,抄录的兵防纪要。
崇祯三年秋,督师下狱后,她爹带着纪要归隐建宁,临终前反复叮嘱:“霜儿记住,督师的冤屈,就藏在‘宁字的最后一笔里,那笔藏着他未写完的话。”
“你爹……”
“去年冬天没的。”
她合上账簿,声音有些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咳血病,临终前还在刻这块铜印,说要等城砖来合璧。他说,等城砖和铜印合璧,就是督师昭雪之日。”
她拿起我的半块玉佩,与自己的拼在一起,玉面相贴的瞬间,仿佛有微光闪过,“这是督师亲赐的,他说凌苏两家,该是世交,当年本想结亲,可惜……”
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不止一匹,蹄铁敲在青石板上,笃笃作响,越来越近。
苏凝霜吹灭烛火,拽我钻进柜后的暗格,空间狭小,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暗格里弥漫着墨香,她的发梢扫过我手背,像羽毛轻轻搔过,带来阵痒意。
“我爹说,凌苏两家,原是要结亲的。”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很轻,像怕被人听见。
我猛地一怔,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咚咚直跳。结亲?
“我娘早逝,爹总说,要找个像凌伯父那样的人家,骨头硬,心眼实。”
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带着点羞赧,“他说凌家的人,骨头都是直的,像宁远城的砖。”
暗格外传来推门声,门轴“吱呀”作响,像在呻吟。
是秦无殇的嗓音,带着股阴狠,像毒蛇吐信:“苏姑娘,听说近日有个姓凌的后生来过?”
苏凝霜在我手心捏了一下,力道不轻,示意我别动,然后提高声音,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秦大人说笑了,小女子这铺子,除了买笔墨的书生,哪有什么生客?倒是大人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是吗?”秦无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纸,“可我听说,苏先生当年跟袁崇焕关系不浅啊……听说还替他藏过东西?”
我攥紧了腰间的锈剑,指腹摸到剑柄上的红绸,那上面还留着兄长的血温。
兄长的血,不能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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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红梅遇霜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