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桂酿忆旧年:七夕的江南总裹着一层湿软的水汽,断桥上游人摩肩接踵,叫卖糖画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混着乌篷船划过水面的橹声,在粼粼波光里荡开。玉帝站在桥畔的老柳树下,指尖捻着一身青布长衫的衣角——这是他第三次化作凡人来人间过七夕,前两次总觉得差了些什么,直到今日踏上桥面,才明白那份空缺究竟源自何处。
他抬眼望去,断桥中央的石栏边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旧时的银灰色锦袍,墨发松松束在脑后,侧脸的轮廓在细碎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正是玄穹的虚影。虚影背对着人群,双手撑着石栏,目光落在桥下的湖面上,像是在看水中的游鱼,又像是在看远处黛色的山影,连身边路过的游人撞了他的衣袖,都毫无察觉——凡人本就看不见他这缕残魂凝成的虚影。
玉帝的脚步顿了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暖。他想起万年前的七夕,玄穹还不是镇守仙界的仙将,只是个刚从凡间飞升的少年仙官,两人偷偷溜出凌霄殿,在瑶池的桂花树下喝得酩酊大醉,玄穹抱着酒坛笑说:“陛下,凡间的七夕有鹊桥会,咱们仙界没有桥,不如就以这桂花枝当桥,也算凑个热闹。”那时的玄穹眼里盛着星光,笑声比瑶池的泉水还要清亮。
如今再看眼前的虚影,虽没了当年的鲜活,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温和。玉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涩意,迈步走上前。青布鞋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玄穹的虚影像是终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看清来人的模样时,虚影的眼睛亮了亮,嘴角立刻勾起一抹熟悉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亲昵,和万年前在桂花树下别无二致:“陛下,今年的桂花酿,你带来了吗?”
玉帝的脚步停在他身侧,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一坛从瑶池带来的桂花酿,出发前他特意封了坛口,还在坛身上系了玄穹当年最喜欢的青丝带,可方才在桥边买糖画时,竟忘了随手放在哪里。他有些窘迫地收回手,轻声道:“路上耽搁,竟忘了带来。”
玄穹的虚影却不在意,反而笑着转过身,学着凡人的样子靠在石栏上,目光扫过桥上的人群:“无妨,反正我这虚影也喝不了酒,只是想问问罢了。”他顿了顿,视线落在不远处一对并肩走的情侣身上,女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男孩正帮她拂去发间的落叶,虚影的眼神软了下来,“陛下你看,人间的七夕真好,连风都是暖的。”
玉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也渐渐扬起笑意:“你当年总说凡间有趣,想多去看看,可后来镇守仙界,连下凡的机会都少了。”
“那时候想着,守好仙界就是守好陛下,守好五界的生灵,有没有机会下凡倒也无所谓。”玄穹的虚影轻声说,指尖轻轻划过石栏上的纹路,那纹路是千年风雨刻下的痕迹,带着人间独有的烟火气,“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能在断桥看看人间的热闹,比在凌霄殿里看奏折有趣多了。”
玉帝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去年七夕,他也是在这断桥上,看到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走过,那时他还在想,若是玄穹还在,或许也会像这样,陪他慢慢走在人间的桥上。今日再见玄穹的虚影,才发觉有些念想,即便跨越了生死,也从未真正消散。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玉帝轻声问。
“从清晨露水还没干的时候就在了。”玄穹的虚影笑着说,“看了好多人,有提着篮子卖荷花灯的阿婆,有背着画板写生的书生,还有像方才那样的小情侣,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却觉得很有意思。”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玉帝,“陛下今日怎么想起下凡了?凌霄殿的事不忙吗?”
“再忙也该歇歇。”玉帝望着远处的湖面,“这几年五界安稳,众仙各司其职,倒也不用我事事操心。只是……总觉得少了个人陪我说话。”
玄穹的虚影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抬手想拍一拍玉帝的肩膀,指尖却径直穿过了玉帝的衣袖——他终究只是一缕残魂,连触碰都做不到。虚影的动作顿了顿,又很快恢复了笑容:“陛下还有肖飞他们,还有瑶池的仙娥,哪里会缺人说话。”
“不一样的。”玉帝轻声说,“他们是臣,是晚辈,而你……”他没有说下去,可话里的意思,玄穹的虚影却懂了。
万年前,玄穹刚飞升时,玉帝还只是个刚继位不久的年轻天帝,两人一个在凌霄殿里学习处理政务,一个在演武场里苦练仙术,常常在深夜的瑶池边偶遇,一人拿着奏折,一人握着长枪,就着月光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来玄穹成了仙将,替玉帝镇守南天门,每次出征前,都会在凌霄殿外的石阶上等着,等玉帝出来说一句“保重”;每次凯旋,也会第一时间捧着战功文书,笑着对玉帝说“陛下,我回来了”。那些岁月里的陪伴,早已不是“君臣”二字能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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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穹的虚影望着玉帝,眼神里多了几分怅然,却又很快被温柔取代:“陛下,你看那艘乌篷船,船头挂着的荷花灯真好
第918集:人间七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