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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雪天里的母子[2/2页]

她们的围城青山绕 杜苇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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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艾勇:“我快要和女友林惠结婚了,往后多多少少也会有矛盾的。家家都一样,你不可能打算就这样下去吧。”
      王颜:“李珍生的是男孩我就出去打工,生女孩我就呆在家里找个活干。如果真是男孩我父母一定会待她很好,我出门就比较放心。”
      艾勇:“这样也好,兄弟我除了这么多年没挣到钱,其它的忙都一定会帮你的。”说着两人把那瓶底的白酒分完。
      听着他们的对话,李珍觉得这半年里她活得怎么如此的糊涂。她要回医院,这里呆得她无比的羞愧。
      李珍:“王颜几点了,我们该回去了。”
      王颜:“快九点了。”王颜满脸喝多酒的窘相。
      他过来还是把李珍小心地扶下床,为她围上围巾穿上鞋子,牵着李珍离开了艾勇的商店。
      出了门几百米远,王颜拉着李珍站在这大雪纷飞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头俯到李珍耳边认真地说到:“老婆,你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听完这样的话,李珍当时的反应就是举起手去抽这愚昧的东西一耳光,可手臂还没有举起来,王颜已经转身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大跨步在前面走了,嘴里发出“哈——哈——哈——”恐怖的笑声。
      李珍一个人站在原地,双腿无力再往前走,棉鞋已被积雪渗湿到了棉袜,两脚冰冷。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真想放声大哭一场,突然觉得无比的恶心难受,头晕乎乎的,她走到路边一棵大树旁,双手扶着树身稳住身体,低头张口“哇——”的一声吐了,晚上吃过的饭从口鼻里喷了出来。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满口的酸涩,鼻腔里还有米粒,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喷嚏,喷干净了鼻腔里的食物,整个脑袋嗡嗡的疼痛。王颜早已不见了人影,她开始顺着街边的房檐往医院里走,这里积雪少一些,她的两只脚都已经浸湿,真的好冷。她好想有杯热水,她必须小心快速地走回医院。
      回到医院王颜已经用被子把自己上身裹着,坐在李珍睡觉的床尾靠着墙,满脸通红,呼呼睡着了。李珍喝了杯热水,口里没有了怪味。孩子又开始在肚子里不停地踢着她,她一手抚着肚子来到王颜跟前,一手轻扯着王颜的袖子。
      李珍:“王颜,你醒醒。我刚才吐了,很难受。”
      王颜:“晚上的海带丝吃多了,把那样的冷菜吃得那么贪,自找的。”
      李珍:“你出去给我买点饼干吧,孩子一个劲的在踢,并且做完手术我可能几天不能进食。”
      王颜:“我怎么没有看见孩子踢呢?”
      李珍:“我再告诉你,我饿了,头也很晕。”
      王颜把头转向另一侧,继续呼呼地睡去。无奈之中李珍围上围巾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旁边的商店给自己去买食物,还好有一家正要关门的店铺被李珍喊住了,买了两包饼干回来。倒了杯热水,继续饼干醮着热水吃,任凭泪水滴落在杯子里、手背上。今早生完小孩的黎姓女子默默地盯着李珍看了十几秒,轻轻地叹了口气,低着头给怀里的孩子继续喂奶。
      这一夜真是难熬,夜很长,盼着天亮,又怕天亮。天亮早班第一个上手术室的就是李珍。她夜里三点多醒来,在医院的过道来回跺着步子,想着自己何去何从,想着自己的命运,自己孩子的命运,全不由自己掌握,竟然握在这家人的手里。
      她来到门诊楼的大厅里,推开玻璃门站在门外,高高的路灯照亮着积满厚雪高低不一的树木,积雪返射着亮晶晶的光彩。她突然觉得如果是女孩小名就叫她“晶晶”,晶莹透明如今夜的雪色一样美丽无暇,在这个大雪的冬天里出生,懂事后肯定像她一样爱着每一个冬天,更爱着每一个冬天里的白雪;如果是个男孩小名就叫他“跳跳”,他稍大些就会在雪地里顽皮地狂跑,抖动树枝上的积雪,拿着树枝在雪地里画画,用雪堆着自己喜欢的城墙。她要好好地活着,她远方的父母并不知她天亮就要生小孩,她不能让他们对自己过于担心。她必须试着屈从、忍耐、好让自己和孩子安全度过她生命里最困难的日子。
      早上七点多就有护士通知王颜和李珍去手术意见书上签字,接着就是李珍进行手术前的各种检查。她平躺在冰冷的床上,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任其怎么处置,心情是落寞的,心跳是平稳的,面色十分的冷静,一切检查完好。她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手术室,自己主动上前平躺于手术台上。
      手术室的医生看到她很失落,向麻剂师点头示意。
      李珍需要侧身从背后脊椎注射麻药,第一针下去她有着冰冷的刺痛。
      麻剂师:“听你口音是西安人?”
      李珍:“是的。”
      麻剂师:“觉得痛吗?”
      李珍:“有点。”
      麻剂师:“我开始注射第二针,你不要紧张。”
      李珍:“我不紧张。”
      麻剂师:“我在西安上的大学,那个地方很怀念,听你说话很亲切。”
      李珍:“我听你在西安上过学,我也觉得亲切。”
      麻剂师:“我开始注射第三针了,你想想这样的下雪天,西安的那个地方最美。”
      李珍:“西安的城墙,这样的大雪能够绕着城墙走上半圈或一圈该多好呀!”
      麻剂师:“你会选择从那个城门上城墙呢?”
      李珍:“你猜猜?”
      麻剂师:“你会从安定门上的。”
      李珍:“安定门是城墙的西门,你猜对了我喜欢从那儿上城墙。”
      麻剂师:“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她思维很清晰。”
      医生:“五分钟后就开始动手术。”医生用一个镊子的手柄手在即将要开刀的腹部轻轻地敲敲,“痛吗?痛了就说。”
      李珍:“不痛,你那个镊子太冰冷。”这话听的在场的医生都呵呵地笑了。
      医生:“把两支胳膊和脚固定住,防止乱动。”
      在这固定自己的过程中,李珍看见梅医生进来了,她拿着自己缝的兰花花面的小被子和孩子的衣服。
      梅医生:“看看人家北方人把小孩的棉衣和棉被置备真是精致,我看着心里就美滋滋的,真是一位早早就懂得疼爱孩子的女人。我看谁家拆的旧尿垫子,特别是把家里的旧被子为孩子粗针粗线缝改成小被子,我立刻就没有了好心情。”梅医生把那被子铺开在一张大桌子上,好像准备就要包裹婴儿。
      医生:“还痛吗,摄子还冰冰吗?”医生用摄子再次轻敲着李珍的腹部。
      李珍:“不是很痛,摄子还那么冷。做b超说孩子的头部偏小,你能不能把伤口划小一些?”
      医生:“好的,你闭上眼睛睡一小会,不要再说话了,再说思维更清醒。”
      李珍清醒的感觉到刀尖在划破她的肚皮,一阵皮肤裂开撕心的痛,泪水如泉水般汩汩流出,几十秒后她就晕了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一睁眼,她看见梅医生已经用那兰花花的小被子把孩子已经包裹好,正准备抱出了手术室。她感觉自己的双肩和头部有人抱着,她满是泪水的双眼向上翻看了一下,抱着她上身的是王琦,王颜抱着她的臀部和腿部。王琦从没有见过种场面,也没有见过她这样的流泪,有着一脸的惊恐与无奈小心地把她抱放在另一张活动的架子床上,推进了特别安排的病房。
      推进病房十几分钟后,医生和护士把一切安排好都离开了。李珍睁开疲备的双眼,看见王颜的母亲抱着兰花花被子裹着孩子,她把孩子的正面面向李珍,由于没有扶好头部,孩子颈部较软直接把头低了下来,王颜的母亲惊吓得又小心地把孩子斜抱回怀里。孩子皮肤洁白,微微地只睁了一只眼睛,整个面孔长得像李珍,她想开口问男孩还是女孩,王颜的母亲满脸喜悦地告诉她:“是男孩,你有儿子了。”
      由于失血过多,李珍开始有着低度的昏迷,她开始昏昏的睡着了,睡得很沉。沉在一个黄昏的梦里,这是个晚霞似火的黄昏,围墙外的广场上有一群妇女在叽叽喳喳说着闲话,有小孩追跑的嬉笑声;有辆卡车在倒车,喇叭里一直响着“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她看见了夕阳,听见真真切切家乡口音的说话声,却看不见说话的大人和小孩的模样。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如果再看不见,当夜幕降临她又要去那里寻找呢?她着急地沿着高墙外一侧急速地来回奔跑着,墙那边渐渐没有了声音,安静了下来。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看着夕阳湮没到地平线以下,孤独与失望中她终于醒来了。
      原来是一个梦,望着右边的两个窗户,从玻璃缝隙里竟然有雪粒随着冷风呼呼地窜进病房里,她的左胳膊挂着大瓶的液体,一滴一滴冰冷地流进她的血管,输液软管绕过一个保温袋,可这根本就不起作用。
      李珍的右边是睡着孩子,她用右手小心摸摸孩子的额头,冰冰凉凉。望着右边窗户的冷风冷雪,她开始担心孩子的额头是否已受凉,他只带了个薄棉线帽子,那是最小号的帽子孩子戴着也太过宽松,头部稍微一动就掉到额头后面去了。李珍把右胳膊屈成九十度,把孩子头放在夹角中间,胳膊刚好轻轻固定住孩子的头部,右手扯着孩子右肩上的被子,她心疼孩子却忘了在这寒冷的气候里她只穿了件薄毛衣。
      王颜看见李珍右胳膊在动,头偏向右侧,就稍微动了一下李珍的左肩。
      李珍:“不要碰我,你想要痛死我呀!”
      王颜:“对不起,伤口很痛吗?”
      李珍:“这裹腹袋收得太紧,还有这上面的盐袋子,压得我根本都无法正常心跳、无法正常呼吸。你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把带子松一下。”说着医生就进来了。
      医生:“你再忍三个小时,如果裹腹带放松或去掉盐袋子,伤口裂开怎么办?”
      李珍:“那好我就再等三个小时。”
      伤口的疼痛实在让李珍难熬!这段时间真需要用分分秒秒来计算。一会孩子开始哭闹了起来,王颜见孩子也没有尿湿,那就是饿了,开始给孩子冲奶粉。
      医生:“怎么不给孩子喂母乳?”
      王颜:“这会有母乳吗?”
      医生:“这都出产房几个小时了,大人不能动,把孩子抱给我,把孩子放在母亲的一侧爬在母亲身上吸。”
      医生把孩子放在李珍的右侧,孩子粉嫩的嘴唇碰到母乳就自然张开,他有着比李珍想像中更有力的吮吸,一丝丝的痒,伴着一丝丝的疼痛,她把头偏向一侧可以看见孩子紧闭着的双目憨憨的样子,细细的一道微黄的奶液从孩子的嘴角流出。李珍禁不住对自己笑了,女人真是神奇,当把孩子带到人世间,哺育他的奶液也就这么自然地有了,想着在以后的日子她也成了那样撩起衣服给孩子喂奶的女人。
      一个女人的母性不是从她腹中孕育一个新生命开始的,真正的母性是从她用心血和最无私的爱哺育着孩子成长开始的,你可以最直观地看到一位哺乳期的女子在孩子饥饿时她可以旁若无人撩起自己的衣服解开胸衣,哺育孩子,然后低头满脸幸福地看着孩子贪婪地吮吸着,从那时起她的每顿饭不是为自己而吃更多的是为孩子在吃。她可以放弃自己最喜欢辛辣爆炒的食物或冰镇的冷饮;她没有了完整睡眠,夜里只要孩子一个轻微动作她马上就会醒来,看看孩子的情况;她的心情会随着孩子哭泣和笑脸变得越来越敏感,敏感到孩子每次的哭声和笑脸有何细微的不同;她的双目像有着较大内存的摄像机可以把这些记录下来;她们所有的青春和精力都为怀里的这个婴儿而来,在期待他成长的过程中耗尽自己的芳华。
      到了孩子出生的第二天,由于母亲没有进食,两边母乳根本不够孩子吃,孩子还是焦躁地哭泣,无奈再冲奶粉,喝完奶粉就安然睡了,这天王颜表现还算让李珍满意。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李珍终于可以吃饭了,她觉得肚子无比的饥饿。王颜出去给李珍买饭,孩子又开始哭闹,王颜的母亲揭开被子看到孩子的屎尿已经糊到了衣服上。
      李珍:“妈,给孩子把垫子换上,把衬衣也换了。”
      王颜的母亲:“王颜买饭就快回来了。”
      李珍:“可孩子在一直哭闹!”
      王颜的母亲:“再等一会儿,本来说我去给你买的,他非要去。”
      李珍:“给孩子把垫子换了吧,别让他再哭了。”
      王颜的母亲:“这两天孩子换垫子、换衣服都是王颜在做,孩子太小我不敢动。”
      李珍:“那你能做什么?”
      王颜的母亲:“这么冷的天,我要给孩子洗屎尿垫子呀。”
      李珍:“妈,你能不能找个护士或医生来帮忙给换了。”听着孩子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李珍的心理着急。
      王颜的母亲:“我去门口望望王颜,他就快回来了!”
      李珍:“你把孩子的垫子和衣服拿给我。”
      李珍已经在这里平躺第三天了,这几天伤口痛的她连屈腿的动作不敢。可这会她试着慢慢的侧身,右手胳膊支撑着床板,右膝盖试着贴在床上,用力向右一翻身,伤口猛烈的疼痛刺激着脑神经,但她竟然双膝跪在了床上,左手挂着吊瓶的针头也滚针了,她顺手就把针头拔掉。
      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的孩子换尿垫子,换里面的衬衣。孩子除了脸上有点肉以外,整个身体瘦的皮包骨头,但他的身长超过一般小孩,像王颜一样将来又是高个子,孩子的上下衣服都糊脏了。王颜的的母亲递过温热的毛巾,她擦干净孩子的身子小心快速地为他换上干净衣服,她诧异这最小号的婴儿衣服穿在孩子身上怎么会这么宽松,就像孩子身上裹着一张布片,她的孩子太瘦了。孩子身下小被子也有些潮湿需要重换,王颜的母亲仍站她的左侧。
      李珍:“妈,你把那个红的小棉被子给我,要垫到孩子身下。”
      王颜的母亲来到了左边病床的床尾,提起小被子“唰”的一声直接就扔到了孩子的右侧,扇来的冷风和声响吓得孩子又开始大哭起来。
      李珍:“妈,你为什么不能把被子递给我,这样扔过来的冷风我觉得都凉,孩子还小。”
      王颜的母亲:“我不会照看孩子,王颜和王琦小时候像这种穿衣换垫子的事情都是家里你爸做的,我做不了。我怕弄伤了你的孩子。”
      李珍:“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后你在拿东西递到我手上,不要像刚才那样扔。”
      王颜的母亲:“行了,我知道了,我看我也确实老了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我把换下来的垫子和衣服洗干净,等王颜回来我就回家去。这医院夜里太冷了,昨晚冻的我一夜都没有睡着。”
      这个下午,王颜的母亲还是执着地回去了。李珍和王颜觉得那就回去吧,其实他们两口子可以照顾好孩子,她回去确实夜里能够休息好一些。但她走之前特意向李珍说道:“前天你生小孩,我从山上下来路有多么的难走,我还一再担心自己会来迟。”李珍真想说:“这上山的路同样的不好走,你路上还是要小心。”但没有说出口,有时候关心的善言更能激怒互相有成见的对方。
      因给孩子哺乳不是放在母亲的左边就放在母亲的右边,只穿着毛衣的李珍右胳膊和左胳膊轮流放在孩子的头部,为孩子白天黑夜地挡风挡寒气。她的右胳膊开始疼痛的厉害,从那时起她就意识到以后的两支胳膊将伴着风湿病痛的折磨让自己记住这风雪天里医院的情景。
      第四天早晨李珍试着下地,她想去的地方仍是门诊楼外面,她想再去看看外面的大雪。她双手扶着墙壁侧身慢慢的向前移动,墙壁是冰冷的,一缕缕的冷风从没有关好的楼道末端的窗户快速游了进来,要携走这室内仅有的一丝温度。这游弋的冷风拂过李珍的面孔,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终于到门诊楼外,来医院看病的人很少。外面院子里,医院的工作人员铲着积得很厚的雪层,经过踩踏的积雪已经结冰。有位年轻的女护士站在花坛上抖动着头上那棵树上的积雪,雪簌簌地掉落到她身上,她轻快地跳下花坛咯咯的笑着,哈口热气暖暖带毛线手套的双手,然后用手指轻弹掉在护士服上的积雪。看到这样的场景快乐其实很简单,她看着那女护士红彤彤的脸禁不住也笑了,如果伤口不痛,她也想去抖动那树枝上的积雪。
      第六天的时候终于可以出院了,今天外面大片的雪花下得如满天飞舞的白色蝴蝶。上午办完了了出院手续,王琦把整理好的东西装上了车子。这样的大雪天出门车辆很少。
      李珍:“王琦,东西都放好了吗?”
      王琦:“好了,我哥过来就走。”
      李珍:“这样的大雪天车子会在路上打滑的。”
      王琦:“路上的车子很少,大家都不敢出门。”
      李珍:“要不我们走着回去吧!”这时王颜抱着孩子出来了。
      王颜:“你怎么想一处是一处,王琦已经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了,要走你自己走。”
      王琦:“放心吧,我能把车从山下公路开到这里,就能开回去。我扶你上车吧,到了山下还有那一段上山的路,家里都在愁你怎么回去呢?”
      李珍:“不用扶,我可以的。”李珍忍痛小心地坐到座椅上。
      车子缓缓地驶出镇子,窗外的北风卷着大雪飘得真是尽兴,半小时后就到了山下的村子。李珍对于王颜的冷言冷语,知道他心里有着憋屈,当他不痛快的时候说几句伤人的话,她不会往心里去的,他唯一可以发泄的人就是自己。
      李珍从车上下来站在大雪和北风里,竟然有着满心的欢喜,漫天飞舞雪花笼罩着整个大山,白雪淹住了它的苍绿,让它有着冬日里另一种的圣洁。望着这上山的路径,这样的场景让李珍想到电视剧《雪山飞狐》里大雪天,几个人在山林里穿行的场景,可这里的山更陡峭,山上的树木更葱茂,眼前的场景比电视剧里的雪景美得更峻峭更有层次。李珍望着这壮美的雪景微微地笑了,在路边捡了根棍子扶着,她要在这大雪天里步行上山。
      王颜抱着孩子在前面走,王琦在后面收拾着必要的东西先带回家。十几分钟后走到山下村子里有住户的人家,有位老人站在屋外给鸡喂食。她看着王颜大跨步抱着孩子向山上走去,后面跟着拄木棍缓步向前的李珍,老人禁不住在门口惊叹道,“丫头,这样的大雪天你刚生完孩子就从山下这样往山上走,你对自己太狠了!”
      这里住着几户人家,屋里有人听到老人的说话声也站到了门廊下,看着李珍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李珍很想和他们打声招呼,看见王颜已经拐弯不见了人影,她心理很复杂,她不知道给大家这样惊奇的眼神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可以走回去的,没有大家想得那么不可思议。等李珍穿过竹林向前拐了一个弯,看见王颜的母亲下山来接她。
      李珍:“妈,这么大的雪路又滑你下山来干什么?”
      王颜的母亲:“王琦打电话说你走着上山了,我来牵着你呀。”
      李珍:“我没事的,你把我房间收拾了吗?房间里把火烘上了吗?”
      王颜的母亲:“你们俩不在家,我没有去过你的房间。”
      李珍:“天这么冷,孩子抱回来放那里?”
      王颜的母亲:“烘火的屋里烧了火,很暖火,你可以坐着烤烤火。”
      失望与恼火顿时袭击了李珍的大脑,想着那冰冷的房间,她深吸一口冷气。让她抱着刚出生六天的孩子去烤火取暖,真想得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要求苛刻了,还是眼前这位多年的母亲对自己过去的生活太容易满足,所以用自己的标准定格着下一代人的生活方式。这时王颜的父亲也来了。
      王颜的父亲:“我把家里的躺椅绑上了两个竹杆,找了两个人准备把你抬上山来。还没有绑好,听说你已经上山了。你没事吧?”他满脸歉意的笑。
      李珍:“没事,我很好。我没有那么娇气。”
      王颜的父亲:“那我先回去把鞭炮拿出来,家里添丁得有个响声。”
      李珍:“少放点鞭炮,不要把孩子惊吓到。”
      王颜的父亲:“行的,有个动静就行。”
      拐过最后一个弯李珍走在前面,王颜的母亲跟在后面,可以望见王颜家的房子。几分钟后听到鞭炮声音和一阵短促的孩子哭声,李珍看见王颜大跨步的抱着孩子进了门。
      李珍望着满山的松树挂满了积雪,特别是东南面地形较缓的那片的林子,她曾梦见下雪天的黄昏王颜和自己在这片林里子快乐追逐,梦里的场景时常怀念,总想着这里不可能有雪,如今雪下的如此美妙,可林子里一片空寂,空寂的连回忆一个梦都需要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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