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墨绿色衣摆都看不见了。
那双皂靴的主人轻声笑了一声,说是轻声笑,其实更像是轻声“呵”了一声,虽然我也分不出来,但总觉得那声音似乎带了点诡魅,好像并不十分友善。
我头太低了,也看不见那双皂靴有没有离开,只是听见了脚步声。
一秒,两秒,三秒……隔了几秒后,我才悄悄地侧着脑袋,抬起了头。
在看清了那个有点清瘦的笔挺背影在一点点的离我远去,我放心得站直了身体,侧着身子看向那一前一后、一墨绿一深蓝的两个身影,沿着我来时的路,一点点变小,心底腾然升起了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夹杂着一丝不确定性,一点点得啃噬着我的心,让我抓心挠肝得不爽。
他到底是谁。
我呆呆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想不到他们是谁,却一直看着他们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终于,他们到了转角处。
只那一瞬间,我看清了那双皂靴主人的侧脸。
“他?!”
我一震,身形有些不稳。
我连忙伸手扶住了身后的红墙。
手指手掌触及之处,粗糙且不平,还带了些初春的寒意。
心底一下子变得冰凉,我不知道是不是肌肤触及到的寒意,通过血脉的传递直达我心底了。
我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感觉,有点压抑。
他说,四爷已然知道了,所以,四爷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还说,这些是他的人说的,难道,四爷知道的,其实是他想让四爷知道的?
他对我说这些,是因为,四爷知道的那些他想让四爷知道的内容,与我有关?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啊。
难道,我已然牵扯到了他们之间的争斗之中了?
……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细思极恐”了。
扶在胸口的手,不由自主得攀到了领间,莫名得感觉,自己的喉咙正被一个谁的手控制着。
这时,路过了两个小太监,看见我扶着墙的模样,不由得面露诧异。
我这才重新想起来自己此时此刻正身处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连忙直起身来,将心底的不解与惶恐使劲地压下去,不露声色得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紧着脚步重新往永和宫方向走。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乱乱的,怎么也理不清,就连跟海兰姑姑禀告回程的时候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惹得姑姑不耐得摆摆手不再让我多言了。
回到房间后,我趁同屋的其他人都不在,打了一盆水,本来只是想要洗一把脸清醒一下,却不想一阵手忙脚乱得就把脸盆打翻在了地上,沾湿了前襟一大片。于是索性,我就将外衣褪去,直接就躺上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全身肌肉都放松了,一时间,我竟觉得自己的大脑运行得无比轻快。
现在才28、9岁的四爷是不是已然是一个精明的人,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之前一直替十三提防着我,唯恐我是他的对手派来的人,唯恐我觊觎他最亲的兄弟,但是后来,他非但默许了我与十三的交往,还准许我进永和宫伺候他的额娘以及进出他的府邸陪伴他的女儿,可见他已然对我放下了戒备。
为什么呢?
单单是因为十三与我的关系以及十三的担保?
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能够让他接纳我的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已然查清了我的底细和背景,已然摸清了我的脉络也掂清了我的斤两,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放心得让我接近他在乎的人吧。
可是,我绝对可以保证自己作为吴卿玉的这段日子里,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或者可能伤害他和他周围人的事情啊,莫非是……
我噌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莫非是这个吴卿玉之前做过什么事情,现在才被四爷知道?
可是如果之前四爷相信吴卿玉的家世清白,那这个吴卿玉在我来之前也只是在御膳房的柴火院子里待过小半年啊,她又能够做什么呢?
我盘着腿,想不通了,眼睛散漫的向周围扫去。
当我扫到了那个放着两个玉簪和一沓十四写给我的信的小匣子时,心里骤然敞亮了。
之前这个吴卿玉的家里人给她寄过几封家书,最近的一封刚巧是前日到的,我一封都没有拆开一并放在了那个小匣子里。
也许,那几封家书里会有什么线索呢。
“清朝的吴卿玉啊,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信的,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我双手合一,念念叨叨了几句,然后就打开了小匣子,翻出了那几封家书,一字在床铺上排开。
我也分不清哪封家书是最近的,哪封家书是最早的,便随意地摸了摸信封,意外得发现有一封家书好似是比前几封厚一点。
那便是你了吧!
“清朝的吴卿玉啊,你别怪我拆你的信啊,我也是为了保命啊。”
这封家书里有两封信,我随意地打开了其中的一封,刚念了头几行,便已然看不下去了,不由得紧闭双眼,直直得向后倒下。
“……近日家中诸事,皆劳九王爷帮援,汝当替父衔环以报……”
果然。
除却十四的因素,在四爷眼中,我大概已然是他对手阵营的一员了吧。
47.我愁不是为春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