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语气也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少见的戏谑。
“又或者，你现在更想见格雷？”
艾伦当然听懂了他的暗示，更明白对方是故意给他提醒。
老师就在附近，老师是自己的长辈——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个孩子一样，他也可以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处理问题。
被调笑的黑发青年依然没有回应，他完全可以想到老师为什么没有一起出现，大概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可能发现的一些询问。
老师既不会对自己说谎，更不想敷衍，那么先让菲里德那个家伙来见自己就好，随便自己怎么拿他出气都行。
只有再三确定自己真的不生气了，才敢偷偷在角落里探出头，一脸紧张不知所措地观察自己的心情，直到自己主动喊他之后，老师才会飞扑过来——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艾伦就觉得自己好像又没辙了。
……不行。
他在内心反复强调了一下，不能心软。
艾伦难得狠下心，不能让自己被菲里德的节奏带着走，打定主意今天不问清楚，就绝不妥协的决心。
深吸一口气，他直视对方的眼睛，不在犹豫地开口。
“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艾伦，我们爱着你，这点毋容置疑。”炼金术师回答地十分迅速。“你只要知道这个事实就足够了。”
“就算会让我难过？”
他反问了一句，菲里德没有接话。
艾伦尝到了失望的味道，他勾起一抹泛着苦意的笑容，他觉得已经够了。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回答，那么我们的谈话……就已经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必要。”
听到这般决绝的话语，炼金术师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或许超出了一些预估。
他停顿了片刻，再度看向艾伦的目光中有了探究。
“你知道了什么。”
当艾伦听到这种肯定的质问语气，果然是被他猜对了。
“你们对我的记忆动手了吧……”他也不在遮掩自己的想法，低声询问道。“还是……担心我会想起什么？”
这次菲里德没有否认，可他并不像是打算回话，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长久的沉默让艾伦再次感到了自己难以控制的失落感。
甚至当他看到炼金术师那惯性用指腹摩擦下巴的小习惯出现后，就知道对方已经想到应付自己的方式了
……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他也在对方打算开口的前一刻，先出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你始终不愿意对我说真话，那我就当做是默认，你也不要在想更多的话来……敷衍我了。”
艾伦扬起了一抹悲伤的笑容，这让炼金术师感到有些一丝刺眼，不是很愉快。
“菲里德。”他轻声说。“我不喜欢这样。”
……不想被当做你的实验品一样所操纵着、被安排好、在被决定未来。
哪怕艾伦知道对方是真心爱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的前提下。
可是他不想要这样被单方面的无偿付出，从来没有被询问过自己的意愿，就先替他考虑好了全部。
那样的人生不是艾伦想要的，也不是他必须得接受的。
菲里德目光一凝，双眸中飞速闪过一道暗光。
艾伦他很少会流露出这种称得上是脆弱的表情，那么……必然是那个炼成小鬼对他透露过一些什么自己无法掌控的信息。
短短片刻，他已经得出了数十种结论，思考接下来需要解决的处理手段。
而这个孩子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却不是全部的真相，他想要从自己和格雷这里得到答案。
很可惜，炼金术师的计划不可能因为艾伦心血来潮的‘想知道就有会所改变。
不过该进行安抚的工作，眼下还是有必要的。
...................
“艾伦。”
菲里德终于开口，却不是对方想听到的回答。
“那时候你还小，无法正确分辨情感和付出的程度。”
年仅五岁的小艾伦仅仅是想要去保护他的朋友，就毫不犹豫赌上了自己付出生命的觉悟。
当格雷将封印都已经破碎的他送到自己手中的时候，菲里德的心情难得变得糟糕了——这是超出他掌控的计划，完全不应该发生的意外。
如果不是想让艾伦能在最合适的环境出生，他是不会同意与格雷合作，将他实验的成果尝试用在那头黑龙身上，让她成功孕育了一颗蛋。
只要是有价值的尝试，菲里德当然会愿意进行多次的实验，立志将安全的成功率提到最高。
那头能够同时承受光元素与暗元素的小白龙，是借助了艾伦灵魂元素的力量才得以成功诞生。
不过在小白龙生下后的第一年，菲里德也在暗中观察，他需要确定对方能否顺利活着。
为了制造最好的观察环境，他和格雷提前商量，也做一些私下的安排，成功将龙族的夫妻分别调离了龙谷。
毕竟如果他们守在小白龙身边，那会给他的收集材料带来认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白龙王是个他认为相当麻烦的敏锐存在，黑龙则为了孩子极度容易陷入失控的状态。
半年的观察记录让菲里德获取了很多有用的数据，直到艾伦也快面临出生的情况，他才决定结束，改去做新的准备。
本来当艾伦从人类母体中成功诞生后，小白龙就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他自然也不会在对方身上多浪费时间。
直到小艾伦渐渐长大，格雷建议让他们进行接触，希望艾伦得到友情的陪伴，至少不会那么寂寞。
对炼金术师而言，作为不可能诞生的龙，他还可以继续观察一下，对方未来是否还能够提供更多对艾伦有利的地方。
在他的眼中，小白龙不过是一件作为试水的实验品，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体现了足够的价值，再不济也算是一件陪同艾伦的活玩具。
谁能想到艾伦竟然会为了它险些丧命？
这种意外是他认为无法容忍的失误。
如果不是格雷极力的阻拦，菲里德会亲自去销毁那头试验品，再将它的存在从艾伦的世界里彻底抹去。
可同时这件事情也让炼金术师意识到了伴随着艾伦的长大，他的想法是会随着周遭环境、以及所接触不同的生命而将出现新的转变。
他必须要控制住艾伦过度奉献的想法，不能让艾伦有将任何事物的价值高于他自身以上的念头。
菲里德不认为有什么比消除掉记忆更快速有效的方法，身为艾伦灵魂掌控者的格雷去做这些再简单不过。
然而格雷却犹豫了，他不希望夺走属于艾伦的回忆，更不想单方面的做出隐瞒艾伦的事情。
亡灵族直接用一些手段说服了对方。
他成功让格雷意识到艾伦会被其他人所影响，会为了其他人而死亡，在艾伦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前，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菲里德很清楚，艾伦是自己，也是格雷最大的弱点吗，他不可能拒绝的了。
最终银发贤者同意了，但他要求在艾伦长大有了独立思考的意识后，就将一切的记忆还给他。
这点炼金术师当然是不会拒绝，可他也不会告诉对方，只要他不允许，格雷就不可能有机会的。
任何欺骗，只有零和无数次。
身为共谋者的他们注定了要在隐瞒和谎言中游走，谁都洗不干净，又何必执着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为了治好艾伦，重新加固他破碎的灵魂封印，他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准备。
炼金术师去了一趟兽人的领地，打算拿走它们的一件圣物。
至于被他气息所吸引过去的亡灵造成了一场战争，倒是他没有预料，但他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生命总是要逝去，无非是提前一些。
只不过当他从兽人国度离开时，发现那死了满地银白色狮子的其中一具尸体正被人类的士兵拖走，似乎想要扒皮进行售卖。
他随眼一扫，觉得那头狮子应该刚死不久，毛皮色泽看起来很好。
亡灵族没有犹豫出手杀光了在场的人类，就将狮子的尸体带了回去，打算以后给艾伦做件毛绒绒的小坎肩。
消耗了圣物的力量，小艾伦也在他治疗下恢复了意识，进入了每日自我修复的虚弱状态。
直到菲里德某日翻出捡回来狮子的尸体丢到太阳地底下先晒一晒，却不想被出来也晒太阳的小艾伦给看到。
等他留意到的时候，小家伙竟然就那么趴在上面睡觉，手下抓着狮子银色的毛发，表情十分的安详。
……他看起来似乎很喜欢那种被触感包围的感觉，睡着了还来回滚动着身体。
菲里德意识到依附在尸体上面的灵魂竟然被小艾伦不稳定的灵魂力量给复活了一部分，变成了亡灵。
那个亡灵狮子似乎也很喜欢小艾伦，它不介意用自己死后却依然柔软的躯体被这个人类孩子所喜爱，安静的趴在那里任由小家伙抱着。
他没有吵醒小家伙，而是坐在旁边看着。
等之后小艾伦醒过来，他发现狮子活了，特别开心，还称呼它为大猫猫。
菲里德告诉他这是已经死去的亡灵，拥有的价值就是成为他的一部分衣物。
可小艾伦却摇摇头，他说自己不想要大猫猫变成披肩，他想要抱着它睡觉，它毛绒绒的，很温暖，有他幻想中母亲的感觉……
听到这里，炼金术师倒是留意到对方是一头母狮子，既然艾伦想要，留下也无妨，敢有不该有的念头，就让它灵魂也被碾碎。
菲里德便默许了亡灵狮子的存在。
于是小艾伦每天都抱着它一起晒太阳，在草地上打滚，还会骑着它在天岛里奔跑。
等小艾伦康复后，他跑来找自己，说希望能够将陪伴他那么久的大猫猫好好超渡后安葬，这样对方就能转世了。
那时候他在老师的讲解下，知道了亡灵是被束缚在世界上的可怜灵魂，他说不希望对方为了陪伴自己而每天都在受苦。
而菲里德却让艾伦去找格雷，并告诉他，亡灵存在并非只是痛苦，你可以自己亲口询问对方的想法，这是一种尊重。
小艾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在银发贤者协助兽语的翻译下。
他和母狮子沟通之后，尊重了它的请求，将那头亡灵狮子留在了天岛的地下洞窟。
它希望有一天可以再见到自己的孩子，想要在对它说一些话，艾伦答应它以后能够碰上它的孩子，就将它带过来。
这虽然只是一件插曲，但菲里德不会允许更多的节外生枝。
等小艾伦身体和灵魂都恢复后，他便将准备已久的计划直接开始执行了。
他直接和格雷商量，先将艾伦身上过于旺盛的情感给封印住一部分。
小家伙不需要悲天怜悯的同情心，也该拥有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只要削弱了他这方面的同理心，自然就不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小艾伦对格雷充满了信任，轻易就答应了和老师的新游戏，告诉了老师自己认为很重要的宝贵记忆。
菲里德等格雷动手之后，他亲自进行了测试，结果十分满意。
果然被第一次记忆成功封印的艾伦，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遇险，只记得他做了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能那么做了。
他也忘记了和母狮子的约定，甚至根本不记得了还有一个陪过他的大猫猫。
只不过当初他们并没有意料到伴随记忆不完整的一些后遗症，却在艾伦长大后反而做出了更多让他们始料未及的决定。
当初他们的目地只是让年幼的艾伦学会自保。
可菲里德也很快发现，哪怕艾伦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去舍己救人，却记得要对朋友好，还下意识的喜欢毛绒绒的物体，特别喜欢猫，几乎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很清楚，是因为这个孩子非常的专情。
那是来自灵魂的记忆，被他喜欢上的事物，无论过了多久他依然会喜欢，就像是千年前。
但和格雷不同，比起艾伦的感受，菲里德更在乎他的安危。
他可以允许艾伦做许多叛逆的事情，只要他活着。
第 190 章 第一百九十章[2/2页]